“吾等乃是踵军,大军在前一日……”第五伦忽然想到,饿极了拔青苗而食,又抓走当地百姓做丁壮的事,指不定是兴军干的。但当地百姓见后面的大军人众,多达五六千人,不敢来讨说法,一直等到踵军过境,才拉了傅长来逮住尾巴理论。
所以这件事,万万要向上甩锅,靠自己是绝对处置不了的。
第五伦立刻道:“伦身份低微,遵从上命而已,万事都作不得主,就算义阳侯与县宰将我扣下,也无济于事。再者军令紧急,不可滞留,我倒是有个主意,君侯不如与吾等同去郡城,三军会在那汇合休整。届时君侯与吞胡将军、郡大尹三方合谈,方能解决此事。”
傅长回头看了眼义愤填膺的百姓,有些犹豫,又道:“第五伦,你说麾下羡卒没有践踏毁坏一根青苗?接下来可还有三日路程,能做到么?”
“能!”
傅长不信:“若是被我瞧见呢?当如何。”
第五伦免冠,捋起自己的乌发攒在手中道:“踏一根,我便割一根头发。”
时人对头发十分在意,所以才有髡发之刑,被视为奇耻大辱,第五伦如此做,倒是让傅长放下心来。他纵马回去与赶来的县宰、三老等人商议一番后,决定带人去郡城找吞胡将军理论。
同行的路上,倒是换成第五伦手下的猪突豨勇走前边,屠门少及正卒走后面,傅长仔细观察第五营,虽然衣衫褴褛,但足下都穿着鞋履,脚步也不像其他辅兵一般虚浮,显然平日是能吃上饭的。
如此一来,他们对地田里的青苗也没了兴趣,又因宣彪传第五伦军令,得知自己随意践踏会辱及伯鱼司马,猪突豨勇们下脚都小心翼翼。偶尔不慎入田坏了麦苗,便跪拜哭泣,希望能剃光自己的头发代替。
但第五伦说到做到,一言不发,持刀削揪起自己一根头发就割,引来众人惊呼连连,此举让傅长另眼相看。
到下午扎营时,傅长甚至夸赞第五伦道:“伯鱼麾下名为羡卒,军纪却比正卒更好,你很会带兵。”
“伦有幸跟着故大司马严公伯石,学过几卷兵书。”第五伦不失时机地推出严尤这不是靠山的靠山,抬高自己的身价。
等傅长脸上轻贱之意彻底消失后,第五伦又道:“吾大父曾在西域征战多年,常对我说及义阳景侯傅公斩楼兰王首诣阙之事,而常安也流传着傅公弃觚之事,那一句‘大丈夫当立功绝域,何能坐事散儒?’乃是激励我从军的缘由啊。”
傅长捋须自得,傅介子是他曾祖父,那些英雄事迹传散至今,也奠定了傅氏北地豪强数一数二的地位。
他又得知第五伦大父当年跟随的是甘延寿、陈汤,更是拊掌大笑:“义成壮侯之孙甘迁就在郡城,我届时介绍伯鱼与他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