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条路向西北行,则要在黄土沟壑间穿行,最大的问题是,将离开威戎郡,进入隔壁安定郡。
吞胡将军选择了第二条,三月十五日,三军再度启程,而马领城头的百姓看到滞留多日的新军终于离开,不分男女吏民,都竞相庆贺,好似送走了瘟神。
听着背后的欢声笑语,第五伦只感觉这一幕魔幻极了。
天气一点点变热起来,比初春的乍暖还寒舒服多了,一路上,景致越发荒凉,而山也多了起来,好在尚有水草可依。
沿途居民本就不多,被凶神恶煞的兴军和饥肠辘辘的猪突豨勇们犁过一遍后,等踵军抵达时,就只剩下被烧毁的板屋,捋得光秃秃的麦苗,以及道旁衣衫不整,眼睛睁得极大的女尸。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
这还是在吞胡将军三令五申,说安定大尹是皇帝的堂弟,士卒要收敛一些的前提下。
第五伦在尸体前停下来,让人将她葬了,又仰头看着无语苍天,他算是明白了。
“我们,新军,才是缘边最大的毒瘤啊!”
而在安定县三水县左谷的丘塬上,亦有一数十人,骑着马匹,皆持弓刀,在高处向下眺望过路的踵军。
安定属于六郡,山多林木,迫近戎狄,从秦时起就修习战备,高上气力,百姓在耕作之余,更以射猎为先,乃是汉武击匈奴最好的兵源地。加上此地乃是“安定属国都尉”,大量投降汉朝的匈奴、羌人被安顿在附近,他们在汉化的同时,本地汉人也在羌化胡化,故而武德充沛。
这群人便是其中典型,不论汉人还是羌胡骑,都望着路过的新军,皆满目愤恨,自从重新开战后,匈奴从来没到过三水,眼下的满目疮痍,皆是新军所为!
粗略估计着新军数量,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对站在崖边,目光如鹰隼者担忧地说道:“这三四天里,起码有近万人过境,君期,看来举事要延后了。”
“兄长,说过多少次了,我的字不是君期,姓名也不是‘卢芳’。”
带头者容貌一看就是汉胡混血,他目光似鹰枭,笑声像豺狼:
“我是孝武皇帝的曾孙,我叫‘刘文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