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伦倒是低调,以不愿惊扰洛阳人为由,直接住进了过去作为“行在”的洛阳南宫,又召见了被第五伦心里戏称为“洛阳集团代言人”的窦融。
窦融作为司隶校尉,镇守东方已有两年,洛阳士人对他格外亲近。但窦周公颇为谨慎,他的侄子、儿子都送入宫在第五伦身边为郎,对于洛阳大贾的贿赂,也不拒绝,只是将财货连同账本一起送给第五伦,以充国库。
听完窦融禀报这数月来东方的情况后,第五伦感慨道:“周公追随予,至今已逾四年了罢?”
“四年零三个月!”窦融一个激灵,准确报出了他投入第五伦麾下的时间,正是新朝灭亡之年的六月份,第五伦征讨大新最后忠臣田况,而窦融从昆阳战场逃回,带着一支残兵进入战场,被越骑营给冲了……
“卿在河东时,兢兢业业,将这大郡治理得当,东御刘子舆,南助景丹,击退绿林进犯。”
第五伦道:“后来又主持河南之战,移幕府于洛阳,统筹三河粮秣,供给马国尉,河济一战,卿亲带民夫从后,保证了三军辎重。”
“此臣应尽之责也!”窦融唯唯诺诺。
第五伦笑道:“无怪乎,朝中有人向予提议,说周公劳苦功高,不宜久为二千石,应当早日升任重号,做一个‘镇西将军’难道还不够格么?”
听闻此言,窦融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陛下莫非是想将我调到凉州去?”
他从弟就在武威郡,凉州的近况,窦融也有所耳闻,虽然吴汉靠着强悍武力镇压了东羌、氐人的骚动,但这种搞法,在情势复杂的陇地,实在算不上高明。
若第五伦真将他升为“镇西将军”,铁定要去收拾西边的烂摊子,虽然窦融早年心心念念想去河西,因为祖辈在那为官,地方殷富,骑从精良,在天下安危未可知的时候,足以割据一方,自守观察形势,让窦家熬过乱世。
可如今形势不同了,魏并天下的局面已经形成,窦融只想安心做个打工仔,在富庶东方干得好好的,谁想去凉州过苦日子,还要面对让人焦头烂额的羌乱呢!
更何况,在经历风陵渡败仗后,若非迫不得已,窦融绝不想碰兵权,他和第五伦的元勋们不一样,只是半路加入,难怪会受到点猜疑和排挤,既然能靠文治上位,何必依赖武功呢?
但在嘴上,窦融却只能再顿首道:“臣便是陛下手中的橹盾,不论何处需要,臣皆愿赴水火!”
“什么水、火,那举荐,予给否了。”
第五伦大笑:“昔日高祖让萧何守关中,从此没有西顾之忧,得以专心于山东,终成大业。而今,有卿坐镇洛阳,坚守转运,给足军粮,使前线军资充沛,亦有萧何之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