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象。”岑彭感慨道:“早闻一千年前,周公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从此中原再无象群,但也有人说,邓林之中,仍有其踪迹,巨象藏匿林中,偶尔出来食民苗稼,果然如此。”
邓林正好卡在南北分界线上,不仅是气候,还有人口,自此以南,即便是富庶的南郡,也远不如南阳这两百多万人的巨郡。
靠着和议,三万南征士卒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穿过邓林,挨着江边的地方倒是开阔得多,有许多里闾村落,远远能听到汉水汹汹之声,岑彭举起第五伦送来的“千里镜”,甚至能看到数十里外邓县的轮廓。
邓县守将邓奉已经接到楚黎王归顺大魏的消息,也配合地派出了使者来见岑彭,态度倒是不卑不亢:“邓奉先前守土有责,有辱于将军使者,死罪也!但当时须事君以忠,如今,既然魏、楚已为一家,奉自当竭力协助将军。”
邓奉早早派人在邓县附近的码头,筹运了整整一万石粮食,又准备了不少舟楫,以方便岑彭渡江。
但他却死活不肯打开邓县,只借口说怕城内百姓受惊生乱。
这理由当然让张鱼颇为不满,他遂暗暗对岑彭说道:“镇南将军,邓奉先已易三主,先弃刘伯升,再弃刘玄,如今虽为秦丰之婿,但却形同自立。其麾下多是南郡豪强私兵残余,对陛下在南阳分地授田深恶痛绝,死硬难驯,秦丰或许是真降,但这邓奉,却不可相信!如今不肯开城,多半是诈降。”
“据内线禀报,邓奉之兵,有六七千在邓县,还有二三千人由其副将赵熹所率,在西北方山都县,二人互为犄角,实力士气不差,若邓奉趁我军半渡,忽然夹击,恐为大患。”
岑彭赞许张鱼的判断,但却又笑道:“就算是诈降又如何?我自有计较。”
二人商议良久,等从大帐出来时,张鱼就扮了黑脸,趾高气扬地对邓奉派来的使者颐指气使起来。
“邓奉先割了将军使者一只耳朵,此罪一也;上国将军至此,邓奉不出城相迎,此罪二也。”
“二罪当死,然念在邓奉尚能改过,且军情紧急的份上,暂且记下,但舟楫不足,邓县派遣五千人,协助大军搭建浮桥。”
“粮食也不够,邓县需再出两万石!每半月交割万石!”
……
“再交出两万石?派五千人为民夫?岑彭直接来攻城算了!”
岑彭的要求,果然在邓奉的将军府中掀起了轩然大波,邓奉的几个铁杆亲信都觉得这万不可能,这相当于将城内存粮、壮劳力统统送出去,如何使得?
然而邓奉却在缄默中思索,最后叹息道:“形势如此,只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