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叹息一声,“闺女,你和这位官人,都是好人呐,你们的好意,俺代乡亲们领了。你们这就过去吧。俺们,也就是活一天算一天。”
崔秀宁心里一酸,差点当场落泪。她忽然有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老爹,俺问你,这附近几个州县的流民,多吗?”
老者摇头道:“怎么不多?到处都有。大伙活不下去,不当流民又能如何呢?老汉也不怕说,这鞑子皇帝就是阎罗王,比起金国官家,差的远了。”
他年纪在六十以上,年轻时金朝还在。
崔秀宁大大方方的扶着老者往边上走了几步,离马致远和其他人更远点,然后小声说道:“老爹,俺家官人是高丽人,但他心肠好。他如今得了宁海州达鲁花赤的官儿,那宁海州就是他说了算,老爹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者不知道崔秀宁想说啥,但也认同她的话,点头道:“是这个理。鞑子官府,不就是达鲁花赤最大吗?”他当着达鲁花赤的夫人,张口闭口鞑子,想来是对蒙元恨透了。
崔秀宁道:“那,既然他看在俺的面子上,能不能为乡亲们寻条活路?”
老者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倘若一个州最大的官要给他们寻找活路,真正为民做主,那也是简单之极的事。可是,这达鲁花赤是鞑子朝廷的官儿,会那么好心?
崔秀宁道:“老爹,他是俺男人,最听俺的话。俺让他给俺娘家的乡亲一条活路,他怎么会不干?你们这样到处流浪,哪能长久的了?”
那老者看着崔秀宁黑白分明的眸子,终于点点头,“闺女,虽然老汉早就不信鞑子官人了,但老汉信你的话。俺看闺女也是个有主意的女子,你说有啥分教,老汉照办就是。”
崔秀宁低声道:“过段日子,等俺家男人上任安顿下来,老爹就来宁海官衙,俺叫他给大伙安排一条出息,总不至于饿死,也不会受欺负。”
老者眼睛一亮,问:“是种地?”
崔秀宁点头,“不是种地就是打鱼,但一定让乡亲们日子不难过。有俺男人做官一日,俺就绝对不让乡亲们吃苦受罪。不过……”
老者顿时紧张起来,“不过什么?”
崔秀宁道:“不过要是以后俺男人调任了,不做宁海州的官儿了,俺也管不了大伙了。”
老者笑了,“闺女,你真是菩萨啊,又心善又实在。真要那样,大不了以后再当流民,能拖一年就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