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即便玄德公有什么谋划,又何必要把自己置于此等不测的险境?这些年来益州政局惨烈倾轧不断,此番居然闹到把荆州牧牵扯在内,也实在是肆无忌惮得够了。
黄权不再多说什么,向刘备长揖为礼,随即迈步向大厅前方。
这座大厅是利用原来宅邸的某处宽阔地基增建而成,地势较周边高出数尺,四周有围栏隔断。发生兵变以后,分散在各处的益州军甲士们纷纷向大厅靠拢,依托高处守备。
而原本就在大厅外的一队荆州军甲士直接退入大厅。黄权注意到,他们的装备非常齐全,几乎每个人都携带了副手武器或者多余的弓矢,这时候正把多余的武器和甲胄分配给同伴们。
在酒宴上谈笑盈盈的玄德公,这时候迅速着甲,有扈从为他戴上兜鍪,瞬间就转变为了雄武刚毅的军人……而自家的主君刘璋,这时候仍在廊柱以后瑟瑟发抖。
黄权只觉胸口憋闷,说不出的难受。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连声召唤,随即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一拨益州军狂奔进来。这些人几乎个个带伤,衣甲皆赤,其中还有数人背负着难以行动的重伤者。似乎是急于摆脱身后的追兵,这些人来得颇显慌乱。直到退入厅堂以后,看到严阵以待的荆州甲士,他们才松了口气,有几名将士显然已经精疲力竭,摇摇晃晃地倒地。
黄权眼利,注意到其中有一名个头很高的将校乃是自家熟人。
他连忙抢前几步问道:“正方!发生了什么事!该你守着涪城,你做什么呢?”
这将校便是今年在益州军政两途都崭露头角的新贵,此刻负责涪城城防事务的李严李正方。
李严此前本是秭归县令,因为荆州方面军将不睦,弃职逃亡成都,旋即转任成都令。因他在成都令任上颇显文武才名,又擅长周旋在上司、同僚之间,所以短时间内得到刘璋再度提拔,两个月前更以之为直属亲卫的首领之一,更兼任护军,有督护益州军各部的职权。
听得黄权询问,李严连声叫苦:“泠苞、邓贤两人所部突然暴动,上万人横冲直撞过来,事发仓促,我怎么拦得住!”
“泠苞、邓贤所部暴动?”黄权猛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
李严踞坐在地,喘着气,欲言又止:“公衡,你听听外面的喊杀声,这难道是假的吗?你仔细听听,就明白了!”
黄权一时莫明。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外界的厮杀之声,终于给他听到了几嗓子呐喊,虽不清晰,却有许多人呼应,渐渐地俨然有点山呼海啸的意思了!
那呼号声分明是这样一句话:“刘循公子做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