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已沉到了谷底。
天启皇帝的眼眶微微泛起了红光。
这一刻,他的情绪竟稍稍有了松弛,似是崩溃的征兆。
无数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他想到这些打着自己名义的赃官恶吏,想到这数不清如刘四一样凄惨含冤的刘四。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原以为可以信赖的人,原来和此前自己所厌恶的陈煌,竟没有任何的分别。
他们都在骗朕!
所有人都在骗朕!
天启皇帝的眼里掠过了一丝厉色:“你说,你有什么冤屈?”
刘四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哽咽着道:“他们欺负人,他们欺负人啊……臣的父亲,为朝廷效忠,他在临死之前,一直有病,可是因为公务繁忙,却从来不敢懈怠。他们都说,家父临死的时候,是伏在公案上死去的,他口里喷出的血,将文牍都染红了。家父在世的时候,没有积攒多少钱财,便是因为他一直奉公守法……可他死了。”
刘四泣不成声,口里则继续道:“家父死了之后,起初说会有抚恤,可是左等右等,一丁点的抚恤也没有来。此前也听到消息,说是家父死后,我这做儿子的可以接替他的职位,可后来,我才打听到,这个差事,却早已被档头的亲眷所顶替。陛下……陛下啊……草民的父亲从来没有辜负过东厂,可东厂……辜负了家父啊……”
“停……”张静一听得有些懵了:“慢着,你说啥,东厂?”
刘四悲愤无比,哽咽着道:“草民的父亲,乃是东厂东城番子……”
天启皇帝:“……”
魏忠贤:“……”
翰林:“……”
其他禁卫:“……”
大家眼睛睁得大大的,所有人屏住呼吸,且大多数人,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