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是很有底气的,你可以怀疑别人,但是想要怀疑我张静一,这未免玩笑开大了。
张静一随即看向天启皇帝,表情肃然地道:“不错,臣是这样做了,不过臣这样做,正是因为……体会到了陛下与建奴人势不两立的深意,所以才敢如此。”
天启皇帝不免面带狐疑,道:“朕的深意?”
张静一不慌不忙地道:“陛下当着使者的面,诛杀阿敏的那一刻起,臣就知道,陛下与建奴已是不共戴天,绝无任何媾和的可能了,既然不和,那便死战。”
张静一顿了顿,又道:“所谓的死战,便是用尽一切办法,赢取胜利!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尝试任何的方法,任何的手段,只要能为胜利增加哪怕一丝一毫地胜算,也要用尽,绝不留任何的后手。”
他此话一出,大家脸上的表情更是疑惑了。
直接张静一继续道:“这些俘虏,臣是放走了,只是兵部这边,消息可能没有打探清楚。臣将那四百多俘虏,分为了三种人,其一:是建奴那边汉人的武官,这等人……自然是要死的,臣已命人将四名汉人武官尽数斩首,他们的脑袋,现在还悬于新城千户所的外头!”
“臣杀他们,便是要告诉所有人,凡是为虎作伥者,必死无疑,绝无通融!这些武官是如此,李永芳也是如此,若是有人为了荣华富贵,那么……迟早有一日,我大明定要清算到底。”
天启皇帝点点头:“第二种呢?”
“第二种,便是寻常的士卒,这些士卒都是辽人,他们能怎么办?他们家人和父母世居辽东,他们不懂什么家国天下的道理,只晓得当兵吃粮,要养家糊口,他们不过是被建奴人和那些汉人的武官们奴役,倘若我们连此等人都杀,那么……那些依附于建奴的汉人士卒们,追随建奴,还敢不尽力吗?毕竟,大明若胜,他们迟早是要死的。可臣将他们完好的释放回去,不只如此,每人还分发了三两银子,作为他们未来回到辽东之后的补偿,如此一来,他们定然会想,将来大明若胜,明军照样不会为难他们,甚至还可能给与他们优待,等他日当真到了沙场之上,他们还肯尽力吗?”
“何况这么多人回去,他们在京城的遭遇,自然会一传十,十传百,等人人都知道,我大明念其同宗同族,不肯杀戮他们,这些寻常的汉人士卒,势必要动摇。”
“做武官是死,可若是只跟着建奴人当兵吃粮,既可消耗建奴人的粮食,无论建奴人胜负,都与他们无关,但凡是有一丁点顾念大明曾是他们父母之邦的人,也定不会死战了。可一旦汉人士卒的军心动摇,建奴人势必会对这些生疑,建奴与在辽汉人的矛盾,本就存在,这等矛盾一旦扩大,对我大明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天启皇帝这时听得入神了。
他越发觉得,张静一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于是道:“还有呢,那些建奴人怎么办,为何连他们也放了?”
张静一神色坦然地道:“这些人,当然要放!臣说过,大明与建奴之间,已无转圜余地,为了胜利,任何手段都要做,这第三种对待的人,便是这些建奴人!臣……实言相告,臣……在释放之前,已将这近两百个建奴人的眼睛,统统都刺瞎了。”
天启皇帝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