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走出大帐的时候,天启皇帝突然驻足,头没回地道:“对啦,朕……终究还是留有几分慈念的,这样吧,五日,朕给这辽东上下文臣武将五日的时间,若是五日之内,乖乖认罪,并且补足当初挪用钱粮所得,朕可以只罢其官,并不加害。当然,这私通建奴等罪,却是不可饶恕的,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天启皇帝便扬长而去,张静一等人,自也是纷纷扈从左右,浩浩荡荡,这营门之外,居然早有许多的马匹候着。
天启皇帝径自走到一匹马跟前,直接翻身上马,随即道:“京中不知如何了,在外太久,朕恐生变,走吧,回京城去。”
声音落下,其余人也已骑在马上,接着,浩浩荡荡的马队,绝尘而去。
留下大帐里的人,此时则细细咀嚼着天启皇帝最后留下的那番话。
五日自首,可以保命。
虽说钱财没了,家奴没了,甚至连乌纱帽也没了。
可相比于杀头抄家,这显然已是极好的结果。
袁崇焕脸色惨然着,与大家一道出了大帐。
而在这大帐外头,竟是一个个的人头,这些人头的主人,不久之前还和他们一样,身居高位,如今,那一个个披头散发的人头,让人遍体生寒。
袁崇焕脸抽了抽,一旁的满桂看了他一眼,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现在,这辽东的一文一武,都是默然,竟发现,没什么可说的。
倒是后头一个军将突的奔了上前,道:“袁公,卑将……有事要奏,我平日里吃空饷……”
袁崇焕心有余悸,脑子里细细的咀嚼着天启皇帝的意图,心里只觉得实在厉害,便正色道:“想要自首,都不必急,还有五日呢,要自首,先从老夫这里来吧,今年……老夫自作聪明,与敌酋通过几封书信,并没有奏报朝廷,这是罪一;其二,老夫利用便利,拿走了七十人和一百二十匹马的空饷,这些……老夫这两日,就会想办法补足。至于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老夫奉劝你们一句,事情到了今日,想要心存侥幸,已不可能了。那京城里头,彼此弹劾的奏疏堆的比人还高呢,你们能确保自己心存侥幸,朝廷那边看了弹劾奏疏,不能洞察你们的罪过吗?所以说……这些人头落地的,乃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过了五日,还有人不能幡然悔悟的,那么老夫也就不客气啦,到时到了动真格的,谁管你们在辽东有多大的势,你们在京城里结交了什么人?你们势力再大,大得过建奴人?你们结交的人再高贵,贵得过陛下吗?”
这一番话……众将听了只默默地点头。
他们知道,袁崇焕这话虽难听,可到这个时候,若是还想作死,那便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