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处房中。
这房里没有窗户,所以密不透风,有些燥热。
可在这里,却有人盘膝而坐,这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桌一椅,还有一个芦席而已。
这人便坐在芦席上,捧着书卷,借着冉冉油灯看着。
这时,门吱呀的开了,来人却是一副锦衣卫的打扮,然后躬身道:“先生……”
这人抬头,笑了笑:“陈演败了,是吗?”
“正是。”这人大喇喇的坐在了这先生的对面。
先生叹了口气道:“陈演的失败,可见单靠庙堂之争,是不可能对张静一造成伤害的,天子与张静一乃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这朝廷不是出了奸臣,而是出了昏君。君父,君父……这么多年来,出了这么多的天子,可有几人,可堪当圣君呢。依我而言,这些人大多昏聩无能,宠信奸佞,如今……连流寇也已四起,大明的气数,尽了。”
来人道:“可是无论如何,至少辽东的建奴平了。”
先生道:“平息了建奴,才是可怕,他们借助了军功,就更加的不可一世。现在民变四起,迟早这大明江山荡然无存……”
来人若有所思,点点头:“先生教诲的是……”
先生又道:“与其这天下落入流寇之手,我等不取,岂不可惜。”
“只是……到时谁坐天下呢?”
“谁坐天下,还不是一样?我等读书人自可共主。你想来在京城待久了,却不知江南、江西一带,已开始流传了新学吧。”
来人诧异道:“是何学问?”
“天下无君。”这先生笑了笑,道:“这天下,只需大臣公推内阁首辅大学士,既可主宰,又为何要豢养一个君父呢?如此一来,这百官便可廷推出内阁首辅大学士,内阁首辅大学士执宰天下,而百官则受翰林以及御史监督,翰林与御史,再受士林清议影响,如此……岂不善哉?若当真有能有这般,将来……再彻底铲除那些该死的流寇,那么天下也就太平了。从此之后,便是尧舜一般的世道,再无横征暴敛,也不厂卫鹰犬大行其道。自然,老夫所言的鹰犬,并非是你。”
来人若有所思,道:“先生所言……我是粗人,听不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