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来就话长了,这船引本是海禁松弛之后的东西,要求船主填写限定器械、货物、姓名、年貌、户籍、住址、向往处所、回销限期等等。起初的时候,主要是去福州府和泉州府去开,不过……这两府,也不是说开就开的,按照大明以往的定律,每年能申请到的船引是四十四副,也就是说,开了这四十四副之后,就不得再开了。此后……又因为特殊的缘故,因而增加到了一百一十副。”
“不过……这只是规矩,可实际上……只要在南京这边有关系,拿着南京兵部或者户部,甚至是其他贵人的条子,你想开几副就开几副,而且招摇过市,形同虚设一般。”
张静一诧异道:“这样说来,其实……所谓的海禁,早就形同虚设了?”
“也不能这样说……”钱谦益苦笑道:“对百姓而言,是森严得很。可对有的人而言,其实他们早就无所谓了。”
“那么这些船都是去哪里?”
“哪里都去,反正……什么都能换来银子。”
张静一皱眉道:“可是我大明现在已经开了海禁了。”
钱谦益便道:“那只是张三的船队可以出海,可在东南沿岸,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出海的,谁若是贸然出海……一经发现,总有办法让你家破人亡。”
张静一点点头,出海需要大型的货船,需要招募大量的人手,也需要四处收购大量的货物。
这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办成的事,而且这么多货物需要聚集,需要经过多少的关卡,又需跟多少官府打交道,这只有天知道。
因而……虽然开放了开禁,可实际上,北方只有张三的船队,南方……就实在说不清了。
钱谦益接着道:“这些船主们,数十上百年的经营,树大根深……”
“这些船主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张静一怒了。
在张静一的怒目下,钱谦益吓得猛地抖了一下,连忙道:“真不知道,所有的船主,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真名?他们干的是杀头的买卖啊……何况,就算是跑船的船主,十之八九,也都是某些人的奴仆而已,真正背后的人……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