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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魏忠贤大喜,随即语重心长地道:“哎……真是黄粱一梦啊,你可知道,咱当初入宫的时候,满心想着的是,咱不能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宦官,定要想方设法,做一个人人都要敬畏的人,这些年来,咱为了这个……真是呕心沥血,不怕你笑话,当初为了争一个位子,讨人喜欢,咱有时好几宿都睡不着,为何?怕错失良机啊。”

“像咱这样低贱的人,老天爷怎么能青睐呢?生来就是如此,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不过咱终究还是有几分运气,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可是万万没想到,临到了这个时候,却突然发现,雄心壮志,竟也无用了,罢罢罢,不去想这些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尤其是你,张老弟,你是咱见过最有本事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本来,咱其实是不会轻信于人的,你自己也清楚宫里是什么地方,宫里既靠近权力的中枢,可换一个角度,却也是最残酷的地方。陛下的一个起心动念,就能教人万劫不复,也可让人顿时成为人上人,这样的地方……你想想看,那紫禁城里任何一间屋子里,都充斥着算计,若是还能轻信别人,咱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不过啊……咱信得过你,知道为何吗?”

张静一想了想道:“因为我老实本分?”

魏忠贤摇头,板着脸道:“因为陛下信得过你?”

“这……”

魏忠贤认真地道:“你还真以为陛下是糊涂虫?陛下这个人或许贪玩,或许心术未必在正经事上,可是看人却是极准的,他对你信的过,咱就自然信得过。你不要小看陛下,咱见过的聪明人和蠢人是数都数不清,可论天份,没几个及得上陛下的。”

“受教了。”张静一则也认真的回应。

魏忠贤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太子的年纪已日渐大了,宫里现在在挑选人伺候太子,咱左思右想,你那干儿子张顺,倒也是一个实在人,因此……打算推举他去,将来让他去东宫伴驾吧。”

他说的很轻描淡写。

可张静一顿时就明白了这话外之音了。

在东宫给太子做伴的,几乎都是未来宫中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理由很简单,毕竟是陪着皇帝长大的人。

譬如刘瑾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不是如此。

这样弥足珍贵的名额,几乎都是像魏忠贤这样的太监们栽培自己继承人的人选。长生是皇帝的太子,那么张顺就等于是魏忠贤的‘太子’。

可魏忠贤是什么人,他在宫中掌权这么多年,有这么多的干儿子,论亲疏,论才能,张顺就算是排队到大明门,也是轮不上的。

而现在魏忠贤这样做,等于是力排众议,你张静一照顾我儿子,我魏忠贤照顾你干儿子,咱们现在是血盟,彼此都得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身后之事搭在这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