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哼了一声,指着满屋子的好东西对妻子道:“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们被人抄家的时候这些好东西也被人流水介的给抬出去?”
刘氏掐了孙传庭一把道:“您以为妾身就是那种死钻钱眼的人吗?咱们家的每一样东西来路都清清楚楚,绝无半点见不得的物事。
就您这一屋子的好东西一多半都是妾身从拍卖张云汉家财的时候得到的,主持拍卖的是陛下身边的大伴当王承恩!”
“等等,什么是拍卖?”孙传庭听得有些迷糊,王承恩来陕西他是知道的,这也是他匆匆回西安的原因,只是听不懂夫人口中的拍卖。
“拍卖就是把张云汉家的好东西都摆出来,再把西安城里有钱人,官宦人家都喊来,一个人拿着一个小木锤锤,每次拿出一个好东西放在台子上,先喊出底价,然后再让底下的富户跟官宦人家的人喊价,只要高过底价就成,最后,价高者得!
您是没见到啊,在场的人都疯狂了,那个帮着敲木捶捶的云氏大掌柜脑袋上的汗水跟下雨一般……哈哈哈……不过,妾身喊了几次高价,后面就没人跟了,所以,好东西就进了咱们家。
王大伴当还夸奖妾身有眼光,下手时机正好呢。”
刘氏越说越得意,完全没有看到丈夫那张越来越黑的脸,继续得意的道:“夫君您知不知道,王大伴当还说,西安府这个拍卖的法子好,把一些对陛下没用处的死物件统统变成了有用的银子。
还说,这一次拍卖收获不错,他会向陛下进言,以后再抓到贪官,就以此例办理。
所以说啊,咱们家里的东西都是陛下卖给我们家的,来路清清白白,没有让人嚼舌头的地方。
莫说我们家,就连转运使,布政使,秦王府家里的也买了不少,妾身站在一群贵人中间不起眼。”
孙传庭长叹一声,坐回椅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只觉得苦涩异常,他万万没有想到,云氏居然能遥控数千里之外的南京御史,革除西安府的管事太监的权柄,且利用这个太监的家财,交好陕西的绝大部分官吏。
虽然没有看过拍卖场,以孙传庭的智慧,他能轻易地想象当时的场景,当亲王妃喊价的时候,其余众人默契的闭嘴,以极低的价格拿到财物,当布政使,转运使夫人包括自己这个巡抚的夫人喊价的时候,其余人同样会默契的闭嘴。
这就是仅仅用了两百两银子就能买到这套檀木家具的原因。
至于王承恩一定是满意的,因为除过金银之外,他还能利用这些好东西给皇帝筹集更多的金银,不论价格如何,对皇帝来说都是好事情,因为再好的东西在皇帝眼中都不如金银重要!
所有物品的底价,估计就是王承恩索要金银的总数目的一个分解数字,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正大光明分割张云汉家财的盛会,所有人都是参与者,没有一人被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