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祖之初衷且不论!后面皆为太祖的海禁之策,正可证明咱太明当坚持这‘片甲不得入海’的祖训!”陈青书朝着北方拱手,嘴角微微翘起道。
宁江翻了一个白眼,鄙夷地说道:“难道你还听不出来吗?随着国朝稳固,太祖的禁令其实是有所放宽。若太祖真的要‘片板不得入海’,何须屡发禁令?至于撤掉市舶司更是在禁令之后,证明太祖一开始还是认可市舶司的存在,只是后来因地制宜方才撤去。今有喻令数道,汝却只认第一道,乃管中窥豹不知全貌也!”
“满口胡言,尔羞与汝争之!”陈青书怒目瞪视,然后挥袖而去。
在旁边啃着猪蹄的杨富田满脸的敬佩之色,朝着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随着这些时日的相处,大家亦算是结下了友谊,对彼此的性情都有所熟悉。宁江闷骚,杨富田好吃,陈青书是最为用功。
宁江有些得意地望着林浩然,微笑着道:“如何?”
“你在会试上,真敢坚持这个观点吗?”林晧然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微笑地问道。
宁江闻言,却是悠悠一叹。
大明的官员都不是蠢材,有些东西很是正确,但却不能明言。特别现在的嘉靖帝,更是只愿意听到想要听的,而对不想听的话极为憎恨,可以用“讳疾忌医”来形容。
其实这亦是整个大明朝的通病,哪怕史记为了讨好统治者,亦会编造一段谎言来掩盖真相。
像整个大明都知道太祖是将皇位传给长孙朱允文,但都不敢承认这段史实,而是默认太祖驾崩之时,留诏以太宗为皇嗣,继承大统。贼人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等人以太宗镇边不得归,拥佐懿文太子之子继位,违太祖皇位,至洪武三十五年,太宗皇帝在朝中贤明辅佐之下靖难,于应天继皇帝位,诛‘奸’臣定国策。
明明就是篡位之举,却变得“名正言顺”,至今更是一段公认的史实。甚至到了今天,百姓早已经相信了这个有谬的说法。
正是如此,太祖当初有没有要求“片板不得入海”并不重要,关键是如今的皇上要的是什么,这才是最关键之处。
只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嘉靖二年便撤了浙江、福建两个市舶司,后面又撤掉了广东舶司。如今建议重启市舶司,无疑是让嘉靖自打嘴脸。
却不说嘉靖帝会不会同意,以着嘉靖马首是瞻的严嵩,第一个便会将你的卷子黜落。所以尽管论点很正确,但用这个说辞却很是危险。
航行的日子虽然无聊,但却不算是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