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说完松开手,压迫的力量骤然消失,林霰捂着脖子开始咳嗽。
“倒是你,若是再这样糟践自己,恐怕要走在老皇帝前头。”
霍松声走下床,去给大夫开门。
大夫抱着药箱赶来,霍松声说:“先给他看吧。”
林霰没在侯府逗留许久,天亮便带着符尘离开了。
走前他与霍松声道了别,霍松声没再强留,又问了他住在哪里。
这次林霰如实说了,来长陵前,皇上便给他在城中找好了住处,是座清静院落,离侯府算不上太远。
霍松声心里有了数,请吴伯帮忙送客。
林霰走后霍松声也没有睡多久,昨夜城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羽林军总领元丰一大早便来侯府询问此事。
霍松声哪怕心知肚明那是大公主的人,但无凭无据,他也不能随意指摘,只说:“我见那些人似乎出自内廷,他们认得我,开口称我小侯爷。”
霍松声并不提对方的目标是林霰,毕竟刺杀小侯爷比刺杀一个病秧子书生的罪名要大得多。
“你们查看尸体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元丰摇头道:“都是陌生面孔,身上也没有特殊记号,应当不是专为某家驱使的府兵。”
赵安邈昨日派出两路人马来追杀林霰,聆语楼不必说了,他们做事素来不留痕迹,想要在聆语楼的杀手身上找出雇主身份几乎不可能。而另一队必然也是做了完全准备,才敢在闹市出没,多半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元丰说要将此事上报宸王与大理寺,有待进一步查证。
元丰走后,霍松声叫来殷涧雷,请他派出一队人手去到林霰的住处。大公主想要杀死林霰的心太迫切了,一击不成肯定还会再来,林霰身边只有一个符尘还是不太安全。
霍松声让殷涧雷盯着林霰的宅子,有任何一点异动先救人再来禀报。
与此同时,昨日观星的预言很快席卷长陵大街小巷。
大理寺传来燕康于狱中暴毙的消息,这天晚些时候,宸王赵珩带着消息进宫见了皇帝。
如林霰所料那般,赵渊并没有当回事,一心扑在今日的晚宴上。
而活神仙预示的大凶之人,一个死了,另一个因为皇亲的身份依旧在宫中坐拥富贵荣华。城中很快便流言四起,说大公主祸国殃民,有不怕死的,举家带口跪于宫门之外,请皇帝即刻处死大公主。
官兵们起初暴力镇压,到了傍晚,来宫门前闹事的百姓越来越多,场面一度失控。
霍松声在府中静养一天,黄昏时分才换好衣服入宫赴宴,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河长明的厉害与可怕之处。
那些神秘莫测的星象之说被长陵城中每一位无知百姓奉为圭臬,它动摇了大历国民的思想根基,长此以往,这个国家将不再需要军队与法度,光靠河长明一张嘴便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霍松声由心底升起一股恶寒。
这时一顶玄青色骄撵行到身边,包裹着轿子的绸布上有星月与长河。
司南鉴掌河长明轻拂起银白窗纱,朝外看了一眼。
百姓认出他来,跪地祈拜,嘴里喊着“活神仙”。
河长明语调清冷:“星盘所示仅为考鉴,大历有真龙庇佑,吉凶祸福自有陛下定夺,诸位散了吧。”
霍松声在车里看着,眼见乌泱泱一大帮人在河长明一句话后便散开各自离去了。
他都看乐了,心说赵渊讲话都未必有他这么管用。
河长明放下窗纱准备入宫,霍松声出声喊住他。
“河鉴长。”霍松声步下马车,敲了敲河长明的窗,“再往前便不能乘轿了,能不能行个方便,带我一截儿?我身体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