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轻轻一笑:“你说谁是野猫?”
“他还问我……”林霰抬起手,手背掠过霍松声的喉结。
霍松声只觉头皮发麻,他吸着气按住林霰的手:“别乱碰。”
“他还问我将军的脖子……”
霍松声都无语了:“杨钦怎么这么八卦?你又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不知道。”林霰实话实说,“将军的私事,我不乱说。”
霍松声觉得林霰是喝多了,放在平时,林霰才不会同他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行,知道了。”霍松声拍拍林霰的手,“你醉了,睡吧。”
“将军。”林霰坐着不动。
“怎么喝多了这么多话?”霍松声有些无奈,“叫声名字我听听。”
林霰非常配合:“松声。”
霍松声就喜欢听话的:“平时也这么老实就好了。”
林霰眼里都是霍松声,说:“你快过生辰了。”
“是啊,你要给我送礼吗。”
林霰顿了顿,回说:“没有。”
霍松声快被他气笑了:“没有你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我是想说……”林霰微微弯下腰,两手捧起霍松声的脸,托着他,沉甸甸的话脱口而出,“不要想那么多,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交给我,我不会害你。”
第六十章
这不是林霰第一次对霍松声说“不会害他”,之前每一次霍松声都只是听听,他从未真正信任过林霰,自然也从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林霰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因此可以随意牺牲掉这个过程中的每一个人。
霍松声不是最特别的一个,他们交情不算深,对林霰来说也不重要,所以霍松声不信他。
霍松声笑道:“你谋划了这么多,牺牲谁不是牺牲,怎么就不会害我了?”
林霰浅浅地拧起了眉,随即加重了语气,说道:“真的。”
霍松声不是无知孩童,深知朝堂上那些话术机关,长陵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太多,即便是心腹也要提防一手,以免背后插刀,旁人说的话又岂可轻信?
林霰这俩字说的沉重,霍松声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被人一把揪住了心脏,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压着他,叫他无法质疑此话真假。
可当霍松声也认真的问起林霰“为什么”的时候,他又如过去很多次一样保持沉默。
霍松声知道林霰心思深重,有很多难言之事,说到底他们互不信任,难以向对方和盘托出。这些霍松声理解,长陵宫勾心斗角,人人都要择木而栖,放眼大历,唯有南林侯府态度不明,也只有他霍松声没有站队。
霍松声效忠赵氏,认赵渊为主君,十年甘之如饴。但今日海寇所言,字字句句,如针似砭戳破了大历如诸般华景不过泡沫幻影,赵氏的天下也已走到末路,江山易主不是指日可待,而是势在必行。
霍松声浑噩度过十年,闭目塞听,以为做个安分守己的臣子,就能留住他在乎的一切。可事实证明他错了,如同大历的忍让换来的是回讫的得寸进尺,霍松声这些年的退让,使靖北军处在一个尴尬境地,还差点让赵韵书被送去回讫和亲。
赵渊不会放弃对武将的打压,也不会抹消对忠臣的怀疑。赵安邈失势,宫中赵珩独大,霍松声如虎如狼雄踞北方,如同十年前的戚时靖,终将成为赵渊的心头大患。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里,戚时靖的下场,就是霍松声的下场。这是历史的往复,也是皇权引导下的必然走向。
霍松声按下林霰的手:“可是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林霰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