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与她隔着一个空位,心想,谁家春节吵成这个样子,可真的如赵韵书所言,他们许多年没这样吵闹着聚在一起过了。
林霰抬起眼,身边似乎多了很多人。
霍伯伯和松声还是像以前一样,说不到几句就要吵,赵烦不胜烦的制止他们。大哥和阿姐在吵闹声中低头说着小话,互相勾着手指以为没人发现。
爹和娘悄悄对视一眼,被他们的小动作逗笑,紧接着就被躲到他们中间的霍松声打断。娘护着松声,劝霍城大过年的,别跟孩子计较。爹搂着肩把霍城按在椅子上,倒了酒,一碰杯,没一会儿就忘了刚才的事儿。
霍松声见事态平静就溜回到他身边,手心里藏了颗青提。
戚庭霜好笑地问:“被霍伯伯追的满屋跑还有心思摘葡萄呢?”
“那不是想着你吗。”霍松声撞了下戚庭霜的肩膀,“尝尝甜不甜?”
戚庭霜吃了,笑弯了一双眼睛:“嗯,好甜。”
时光和旧景将那些身影与声音虚化,眼前是空了大半的桌子。
林霰的笑意凝在嘴角,终是化作一句:“是啊,真热闹。”
第一百零八章
年夜饭吃完,林霰坚持要回去,不在侯府留宿。
霍松声送他走,到了门口,林霰不想坐马车,说:“我们走走吧。”
霍松声怕他冻着,给裹了很厚的一件披风,也怕他腿疼,就让车马随行远远跟在后面,如果林霰累了他们便乘车回去。
地面上有薄薄一层积雪,走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霍松声牵着林霰的手,俩人慢慢悠悠地走,巷子里有小孩儿溜出门来放鞭炮,吵闹得很,可霍松声和林霰却少有的安宁。
他们又经过那条街市,那天观星,林霰在这里挂了一盏纸灯,转眼过去几个月,热闹的街道只剩零星几个摊贩,冷落许多。
霍松声搓了搓林霰的手背:“冷不冷?”
林霰面容温和,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摇头说:“不冷,松声你看。”
霍松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有人在表演吞火球。
雪虽停了,天还是寒,周遭也没几个行人,那人光着膀子表演的十分起兴。
霍松声从小爱凑热闹,专爱看杂技,每次都会拉着庭霜,边看边叫好,然后财大气粗的给赏钱。
霍松声还是长大了,现在的他对这些没有从前热衷,可他不想拂林霰的兴致,俩人驻足看了一会儿。
林霰看起来很高兴,那人吞吐着火球,光便明明灭灭打在二人面上。
霍松声侧过头,比起杂技表演似乎更想看身边这个人。
林霰合着双手抵在唇边,指尖轻轻拍合,那是一个很稚气的小动作,像是在拍手叫好。
他的指关节红彤彤的带着伤,天寒地冻的,养不好就容易生冻疮。霍松声双手覆在他手上,两手一起捂在掌心,呼了口热气过去。
“还说不冷,长冻疮你就知道疼了。”
林霰问道:“你长过冻疮吗,在溯望原?”
“长过啊。”霍松声说的随意,“年年都长,漠北的冬天冷死了。”
林霰缓缓把手抽了出来,转而盖在霍松声手上,搓了搓。
霍松声挑起眉:“心疼我啊?”
“嗯。”林霰经历过漠北最彻骨的一次寒冬,又冷又疼,他疼惜的用嘴唇蹭霍松声的手背,“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