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感受着霍松声的眼泪,感受到他不曾在自己面前展露的长达十年的痛苦,心疼的无以复加。
“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林霰竭力发出声音,低哑着说,“别哭,我现在抱不了你。”
霍松声完全听不进林霰的话,他好像什么都不会了,除了哭。
那声音大的院子外都能听见,但没人会嘲笑他,这份宣泄来得太不容易了,光是听都觉得悲伤。
等到霍松声终于哭完,想要睁眼发现眼睛有点睁不开了。他的眼皮完全肿起来,沉甸甸压着,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这模样说实话有点搞笑,好好一个俊俏的大将军瞅着有些滑稽。
霍松声遮了遮林霰的眼睛,嗓子也哑了:“别看我,好丑。”
林霰并不觉得丑,霍松声小时候扯着嗓子哭的丑样子他都见过,现在只会心疼。
霍松声从地上爬起来,想着去给林霰找身干净衣服换一下。
一转身,手被人虚虚地握住了。
林霰力气还没恢复,刚搭上霍松声的手腕,手便往下滑,霍松声一把接住他。
“别走。”林霰说。
短短两个字便让霍松声放弃了刚才的念头,他脱掉鞋子爬上床,挤在床边边上,手从林霰颈下横过,将他抱在怀里。
林霰缓缓闭上眼睛,额头顶着霍松声的胸口:“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哭的这么伤心过。”
其实有,十年前霍松声在溯望原哭的那一场,比今天这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霍松声不会说这些,他轻拍林霰单薄的后背,动作轻缓温柔,哄林霰睡觉时总这样拍他:“庭霜,你都听到了,你的病有救了。”
林霰应了一声,他不知道霍松声一直在寻找火蛇草,连聆语楼都找不到的东西,他早就放弃了。
林霰只有一根手指能动,他手一抬,碰到霍松声的下巴。
霍松声凑近一点,让林霰的手指碰到他的嘴唇。
林霰轻柔地触摸:“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霍松声抓着林霰的手指轻咬:“我说过要你相信我。”
林霰连手指都泛着青灰,被霍松声咬了咬,恢复一点血色:“嗯,再也不敢小看你。”
霍松声还有点想哭,硬是压下去,声音有些走调:“你还要继续相信我,相信我能种出火蛇草,这次你能信我了吧?本将军一诺千金,你偷着乐吧。”
林霰很配合地笑两声,因为声音小,听起来像是哼哼。
霍松声顿了顿,埋首于林霰颈侧,深深吸了一口:“庭霜。”
林霰答应着。
霍松声抚摸着林霰的后背,用手缠住他细密的长发:“我从不跟你说为了我怎样怎样,因为跟家国天下比起来,我们都太微不足道了。我知道你身上背负很多,总担心时间不够用,没法替靖北军的英灵讨回公道。但讨回公道不是终点,大历的根基已经坏了,不彻底改变它,还会有无数个‘靖北军’的亡魂出现。边境需要你、这个国家需要你,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着世间一点点变好吗?”
林霰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不自觉扣住了霍松声的手。
“你现在有时间了。”霍松声吻住林霰的眼睛,抚平他的颤抖,“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做你想做的一切。留下来,陪我一起,我们将前人未尽的心愿一一实现。”
霍松声捧起林霰的脸:“还记得我在星灯上写下的愿望吗。”
林霰缓缓睁开眼睛,眼圈发红:“山河犹在,亡魂安息。”
霍松声碰了碰林霰微冷的唇:“今时不同往日,我要换一个愿望。”
林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