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自顾的吃着,今天的饭菜,异常的合乎他的胃口。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苏颂再次开口道:“官家的目光向来长远,臣以及章惇,蔡卞等人都是佩服的。官家应当看得出,不说其他,单说‘方田均税法’,一个开封府尚且如此,放及天下,就可能引起天下大乱。”
苏颂的话头就到了这里,没有多说。
想要撬动百年来的既得利益者集团,那就是与天下人作对!
赵煦喝了口汤,慢慢放下碗筷,他吃的差不多了。
拿起身边的毛巾擦了擦嘴,赵煦看着苏颂笑着说道:“苏卿家是不是想说,若非是祖制的存在,怕是天下皆反,早就有人率兵打入京城了?”
大宋朝的祖制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两个字:制衡。
朝廷里丛丛制衡,任何衙门都没有真正的主事者,哪怕是所谓的‘宰执’,权力一样受到分割,制约。
对于‘军制’,那就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所谓的‘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只是一种表面,对于地方上的兵力调动,更是严苛到了极点。
可以说,没有汴京城里赵煦的旨意,几乎没人可以调动一兵一卒!
大宋朝,没有地方部队,全部是——禁军!
‘禁’这个字就说明了一切——皇帝的私兵,整个大宋的正规军,全都是!
苏颂脸色苍老,神情默然,一阵子后,道:“官家,万事万物都存在平衡,打破这个平衡,没人能接受。变法派戾气太重,迟早反噬自身。”
苏颂没有说‘请官家三思’这类的话,如同正常的聊天,语气平淡和缓。
‘方田均税法’确实触动了所有人,一开始,整个开封府都在反对,哪怕是即将受益的普通百姓,可以说,完全是朝廷在一意孤行。
即便赵煦在宣德门下昭告天下,试图用减税、分地拉拢百姓,分化、打压士绅集团、用普及书院制造新的士人势力,但毕竟还没有付诸实施,没有大规模新的得利益者出现,朝廷依旧势单力孤,章惇,蔡卞还是祸国殃民的奸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