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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稹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震的一惊,又听这拂尘下的少年大声道:“临死之前,我想与昙宗方丈说几句话。”

黑衣人忙道:“云道长,多说无益,恐怕变生枝节,及早下手为好。”

云梦稹本也是如此着想,但听黑衣人提醒,反而心中不快,道:“死到临头,不过是拖延片刻,昙宗是我故人,况且也是内力尽失,还能翻起什么滔天巨浪么?”说罢转头对林剑澜道:“有什么话快快交待。”

林剑澜望向昙宗道:“老爷爷,我便要葬身于此时此地了,你我当日匡义帮门前相识,也算有缘,望你能替我燃三柱清香,念上一段经文,我便死也瞑目了。”

云梦稹听他此言,重又打量了林剑澜一番,才认出他竟是曾在匡义帮门口要求自己将那荷包尸体带回的少年,只是当日不曾把他放在眼里,又加之又过去了几许岁月,才没认他出来。

黑衣人面露焦急之色,正待阻拦,却见云梦稹一摆手道:“我今日便做做善事,让你临死知道御寇司也不算是无情无义。”

昙宗一怔,属实没想到林剑澜提出的竟是临死之前的要求,不知他是真的心存死志还是别有用意,只得低声嘱咐了一下,片刻道证从车中取出一盏香炉,拈了三柱香插在上面,正欲点燃,那黑衣人却执剑而至,还不及看他出招,手中三柱香俱都少了半截,听那黑衣人冷冷道:“只半柱香。”

林剑澜苦笑道:“半柱香也好,我这人生还未过的大半,哪用得到整支?只是连累了你。”这后一句却是对着万秀说的,万秀听的几欲晕倒,只怔怔望着林剑澜流泪不已。

那边道证已将香点燃,放在林剑澜面前,昙宗喃喃颂经之声在这深夜密林之中尤其清晰:“……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

对万秀来说,那半柱香便是平生中燃的最快的一次,抬头见林剑澜坐在地上,头低低伏在胳膊上看不见表情,更加觉得心碎肠断。

那香对云梦稹和黑衣人则是燃的太过缓慢,见那月色下三星红点渐渐向下移去,终于到了底端方才熄灭,昙宗正念道:“……出如是等不可说不可说音已,娑婆世界,及他方国土,有无量亿天龙鬼神……”见那香熄灭,顿时怔住,不知是否该继续下去,听那黑衣人道:“香已燃尽,御寇司还是第一次厚待你这样的临死之人。”说罢向林剑澜走去,却是全身一软,丝毫没有力气,连手中长剑也握不牢靠,一下子瘫坐在地,与此同时听那空地边的树林中有些响动,心中顿时大惊,立即向云梦稹望去,却见他也是跌坐地上,面露苦笑。环顾四周,二十多人在此树林中东倒西歪,竟齐齐遭了他人的暗算。

此时地上一人方动了动,却是不言语,捂着鼻子直向林边踉踉跄跄的冲去,半晌方才回来,右手却又扶了一人进来,左手仍是捂住口鼻,将那人也放在空地上,只眼睛露出笑意,对着万秀道:“憋死我了!”

万秀当真是又惊又喜,哭着笑道:“你、你吓死我了!他又是谁?”

众人望去,那人一袭白衣,竟又是个蒙面之人,虽有些怀疑便是此人下毒,世上又哪有下毒的把自己毒倒的道理?想了想便明白过来,想必也是个尾随跟踪之人,一并被毒倒,当真是十分倒霉。

林剑澜不再说话,摇了摇手,重又奔出林去,如此反复了三四次,空地中檀香气味方才散尽,昙宗离寺之时不过是提不起内力,其余倒是一切如常,此刻症状加剧,也是全身酸软,看林剑澜却能行动,心中不禁道:“难道真是这少年下毒?即便为了探询他父亲之事,也不必做的如此决绝。”

卷二 第24回 兰因道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