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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的身边,还有同样一身是血的跋锋寒,阴显鹤,龙卷风突利,周老叹和周老方,银龙拐宋鲁,除却他们这些高手之外,其余的士兵,已经在敌人疯狂的反扑攻击中牺牲了。

血战暂止,阴雨黄昏,沥沥迷蒙。

在这种最为疲惫不堪的时候,忽然不知在何方,有人宣了一声佛号。有如万千僧众齐声梵唱,又有如金刚怒喝,更如九天之上的真言禅颂直贯人的天灵之顶,震入所有人的心底,让人有一种心灵所有杀戮都为之一洗的感觉。

徐子陵血战经日,本来杀气冲天,暴戾无比地斩杀几名追敌后,正准备踏步登船。一听这声佛号,竟然浑身一震,鲜血喷口而出。

刀剑狂人跋锋寒与蝴蝶公子阴显鹤,也身形摇晃,几欲摔倒。

在三人浴血奋战之后,一声佛号,却有如巨石,投入心湖,激起千层浪。三人真气震荡无比,虽然其他人听得舒服悦耳,心灵如洗,但是他们三个却听得有如雷霆霹雳,神魂俱碎。

“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僧愿以业身,化解两军戾气。”一把平和温润的声音如丝般,远远地传过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道:“请华夏军的徐公子,金狼军的颉利大汗,今晚子时,过来一叙。”此人的声音如空山之雨,又如灵溪过石,静柔无痕。

听者无不心神俱畅,如心灵与身体一同受到某种清净的洗涤一般内外通畅。

那语音间,有一种无法猜估的从容和庄严,仿佛他一说出来,便会是世间注定的真理,或者,他任何说话与理念,都会化成世间不灭的真理那般的存在。

虽然说得谦虚,但却有一种就连最心底间也无从质疑的庄严。

“这个老家伙,终于来了。”徐子陵一边轻轻抹去嘴边的鲜血,尽量轻淡地道。

“妈的,早不来迟不来,等我们的气力消耗得差不多才来。”刀剑狂人跋锋寒怒哼道:“也不知道他算了多久,等我们心神刚刚在大战之中脱出,就宣佛号震伤我们的内腑,妈的,真是一个大奸狗,老秃驴!”

“我们的心神没有能够一直守住,是自己的本事不济,不能怪他偷袭。”阴显鹤面色煞白,苦笑道:“这下看来不太妙,我们以这种状态,想玩命,可能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子陵,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在中午时就赶你回去休息的……”

“现在晚了!”徐子陵大笑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你们还笑得出!”杜伏威一点竹篙,将小舟如飞划出,一边大怒道:“还不快运气调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现在离子时没有多久了,看看剩下这两三个时辰,你们能回复多少……”

“回复多少也不济事,休息一天也不够。”徐子陵收起斩马刀,变出一大坛酒,还没有送到嘴边,杜伏威就扑了过来,劈手夺去,大怒道:“内伤未愈你还喝酒,你还要命不?你以为天僧真是泥捏的菩萨吗?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放弃,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