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笑:“这地面上的治安没弄好,说来还是我的不是,刘兄万勿见怪。”刘安呵呵一笑,将那牌子塞进怀中,刚要说话,敲门声起,却是店内伙计送上了酒食。那姓王的给刘安倒满一杯酒,道:“这第一杯酒我敬你,算是向你赔罪。”刘安一摆手:“这种事哪能怪你,都是我自己保管不利,才被宵小之辈偷了去。王兄帮我寻回,我可得好好谢谢你才是,今天这顿我请了!”
姓王的急忙摆手:“那怎么成?说起来,这里毕竟是我管辖的地头,你可算是客人,哪有主人要客人请的道理?”
“不然。”刘安一摇头,“你帮我找回腰牌,免去我不少麻烦,我怎么也得好好谢谢你才是。来,先干一杯!”说着仰头饮尽,姓王的急忙跟着一口喝干,道:“你就别争了,这次怎么也要我付帐才是。”
刘安也不再争,放下酒杯,道:“王兄这么快就破了此案,可真是神人啊。”
姓王的一笑:“说来惭愧,我虽做好了将京师翻个底朝天的打算,可还没等动手,这东西却自己回来了。这也算是老天帮忙,那偷儿大字也不识得一个,更不认得象牙,得了这东西,却跑到玉器行去卖。那老板一见‘内行厂’三字,吓得魂也飞走了一半,直接让伙计将他抓了,送到我那里,我却是没费半点劲,就拣了你一个现成的人情,所以实是惭愧得紧,这顿饭我是非请不可的。”
“王兄太客气了,此事说来说去,还是得谢你,若不是你帮忙压着,万一让上头知道我弄丢了腰牌,罪过可是不小。”刘安吃了两口菜,又举起杯,与姓王的饮了一杯,随后随口问道:“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贼子,打算怎么处置?”
“一个十八九岁的浪荡子,聚了一帮半大孩子,整天在街头上胡闹,我早就想收拾他了。这次正好借这由头,治他个重罪!我已将他下了大狱,他要是命好,许能活上个十年八年,若是命不好在狱里得了什么病,或是狱卒拿他撒气,就只好怪他自己倒霉了。”姓王的嘿嘿一笑,又干了一杯。
“十八九岁?”刘安端着酒杯,迟迟未动,自语道:“正是壮劳力啊……王兄,不如把这小子交给我吧,我正好有用处。”
姓王的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刘兄是想自己动手解解气吧?好、好,你们内行厂的刑具,原就比我们的厉害上百倍,只怕那小子要后悔生而为人了。”刘安一笑,也不解释,与这姓王的举杯痛饮,高谈阔论,不知不觉吃了近两个时辰,熏熏然相携而去,却是谁也没到柜上付帐,但掌柜与伙计非但不恼,还赔着笑脸恭敬相送。
刘安与那姓王的在街上分手,径自回家,酒意上涌,倒在床上便睡,这一睡直睡到第二日天亮,醒来后口中干渴,吩咐仆人先熬了醒酒汤,喝下后,又吃了些热粥点心,才想起昨日之事,唤来管家,道:“叫小四带上几个人,到北镇服司卫所找王千户,只消说我要提人,他便明白。”
管家应声而去,刘安又喝了几杯茶后,只觉干渴渐止,到后花园坐了下来,吹风赏花,坐看风景,好不惬意。不多时管家来报,说人已带来,他一时懒得动,便吩咐将人带到这边来。管家应命而去,没一会儿工夫,三个身着褐色官服,腰佩绣春刀的人,押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一路呼喝着走了过来。刘安一直打量着那少年,只见他虽然略有些瘦,但身材高大,肩宽背阔,显是骨架粗大,实有壮实底子,不由微微点头。
那少年身上衣衫破旧,许多破口却是新碴,内里隐带血色,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一看便知在狱中没少吃苦。他双手被缚在背后,被三人押着向前,却不哭不闹,那眼里闪的光,似乎代表着无奈,又似乎代表着无所谓。
刘安只觉这少年虽算不上十分英俊,但一脸英气,倒是颇为耐看,不由暗暗点头,在心里也不免赞他是个标致人物,心想:“若送到那群人中,这人也就断送了。不如好好收拾收拾,打扮一番,送给督主,做个宠侍……”
正想着,那少年已到了近前,一名卫士一把将他拉住,另一人向前一步,冲刘安一拱手:“档头,就是这人了。”
没等刘安说话,那少年先无奈地笑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我的官老爷,咱老楚犯了多大的法,被你们提来提去。说吧,这位老爷,你们又打算怎么收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