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子低下头,一吐舌头:“知道了!”说完飞也似地跑了出去。谢先生也不回头,冲身后的楚随天一摆手:“你先坐下。你朋友的病不急,这老太太的病可急。”楚随天望了望四周,只见这大厅四周皆摆满了宽大的椅子,便就近找了一张,将莫星华放在其中,靠着椅背躺下,自己坐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这谢先生给那如同石头成精一样的“吼老太”治病。
过了一会儿,那红肤童子便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个瓷碗,递给了谢先生,谢先生埋怨了他一句:“跑什么,若洒了怎么办?”扶着那吼老太,将药糊喂着她吃了下去后,搀她下了椅子,在大厅中转起了圈。直转到第十圈时,才停了下来,笑着说:“吼老太,你随小浪到药房,按之前的药方再取十剂药,连吃十天,就没事了。”
那吼老太已不再哼哼,似乎比方才舒服不少,急忙向他躬身施礼致谢,谢先生一摆手:“你只要不再吃那要命的震荡草,我就知足了。”吼老太连声说:“不吃了,再馋也不吃了。”谢先生一点头:“这才对。你要再吃,我可真救不了你了,到时只好把附近的震荡草统统烧光,以殉你的命。”
吼老太听到这话,身子竟然哆嗦了一下,红肤童子哈哈一笑:“听见了没有?跟我来吧。”牵着那吼老太的手,大步而出,吼老太不住回头,冲谢先生千恩万谢,谢先生只是摆手。等二人走出厅去,谢先生突然又叫住那红肤童子:“小浪,取管伤寒和惊吓的药,一起煎下。再取些刀伤药——生肌去腐的那种。”红肤童子一点头,扶着老太去了。
谢先生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坐了下来,冲楚随天笑着说:“这个吼老太是百年石皮魔,年轻时因为贪食,落下了这毛病,我祖父、父亲和我给她治过数次,却均因她不能断了贪吃震荡草的毛病,而无法将病根除。唉,这次她若再不听话,就真是神仙难救了。”
楚随天听得吃惊,忍不住问:“怎么,你全家都被朝廷捉了送到这里?”
谢先生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不是,我自小就生在九幽之中,是在这里长大的。我如此,我爹如此,我祖父也如此。我们家自元灭大宋时,便流落到这九幽之地,算来,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百多年,所以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禽一兽,都非常熟悉。”
楚随天初时大觉奇怪,但仔细一想,刘瑾既然能找到九幽的入口,别人为何不能?或许这谢先生一家,当初便如自己误入那地洞一般,跌进了连接九幽的某个洞,结果就来到了这里。
“我姓谢,名晚萧,晚秋的晚,萧瑟的萧。兄弟高姓大名?”谢先生微微一笑,十分礼貌地问。
“我姓楚,叫随天。楚霸王的楚,但随天命的随天……”楚随天笑着说,但话到一半,眼前突然浮现出在向商秋原介绍自己名字时,白玉俏脸微嗔地学着他将这句话说出时的模样,想到此时她生死不明,心中不由一阵酸楚,突然觉得生而无味。
“好名字。”谢晚萧一点头,“这位姑娘呢。”
“她叫莫星华。莫问出处的莫,遥若星辰的星,刹那芳华的华。”楚随天突然想起那日莫星华向平十二说过的这番话,便将它学了一遍。
谢晚萧一怔,看了楚随天一会儿,问道:“楚兄弟,这话……怕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楚随天一点头,“有个叫平十二的,问她名字时,她就是这么回答的,我不认字,除了自己名字的意思外,却不知别人名字有什么意义。只好学她的话。”
谢晚萧一点头:“果然。这话中充满伤感,隐含无尽的痛苦与无奈,实不似楚兄弟这样的人说出的。”
楚随天不由大感奇怪,心想:“若说星华妹妹有痛苦,我倒是信,毕竟,她在不久之前才失去了一群伙伴。可若说她无奈……不明白,她有什么无奈?”
正想着,那红肤童子小浪,已拎着一个小瓷瓶,拿着一卷白棉布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