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这句话说完,宫云已经倒在了地上,那无数长枪刺破了他的双翅,刺破了他的鳞甲,刺破了他的皮肉、骨骼,将他贯穿。他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但喷涌的鲜血带走了他全部的力量。他费力的抬起头,望向母亲躺倒的方向,眼中血泪滚滚而下。
“娘,若能重新选择,我宁愿陪在你身边,忍受一切白眼……”他哽咽着,在心里狂喊着:“只要有你爱着我、疼着我……”
他的头终于垂了下去,这个仙羽妖族的倔强少年,在泪水与悔恨中走完了他的一生,而那个杀了他的凶手,却委屈地流下了泪。
“宫云,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能理解?”
“因为,他也是一个愚夫。”鬼灵走到殷千雪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殷千雪忍不住大哭起来,一下扑到鬼灵怀中,喊着:“鬼灵大哥,我……我亲手将宫兄弟杀了!”
“不怪你。”鬼灵温柔地安慰着他,“只怪他不能理解你。你记住,不管任何人,如果不领会你的苦心,那你就不必为他而折磨自己;如果不能理解你,你也不必在乎他;如果反过来伤害你,那你就要以更厉害的手段去伤害他。千雪,这世上你只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真正的知音,那就是我。”
“是啊。”殷千雪抽噎着,“只有你,鬼灵大哥,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朋友。”
“离开这里吧,你不应该再伤心了。”鬼灵说,“我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我们一起干一番大事业。到那时,九幽天下所有的人,都会仰视你,都会将你的画当成万世珍宝,人们会缓缓拜倒在你的脚下,称你为神。”
“称我为神?”殷千雪离开鬼灵的胸膛,不解地看着他。
“不想成为画神吗?”鬼灵抛出了对殷千雪来说难以抵挡的诱惑。
“想!”
鬼灵一笑,捏碎了行玉。
这一天,天气不算晴朗。
在圣女殿侧殿,刘瑾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着离惑来给他一个答复。
在盈芜死后,他曾想过立刻离开,但鬼灵的到来,却令他只能继续留下。鬼灵答应过他,盈芜太后给他的一切,离惑陛下一样能给他,甚至更多、更好。刘瑾不免有些动心,因为日渐繁荣的九幽城,已经成了他非常珍爱的另一个家。在人间,他只是皇帝面前的奴才——虽然他能决定皇帝的一举一动,但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小了,更多的宦官联合起来,正在共同对付他,而皇帝却似乎与他越来越疏远。这令他感觉到恐惧,他清楚地意识到,终有那么一天,皇帝会突然决定“站”起来,那时他就只得乖乖地伏下去,甚至是跪下受死。而在这里,一切都不同,他是一切的主宰,九幽城是他最好的后方、危险来临时的归宿。
所以他不愿、也不能轻易放弃这些年来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