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砚生护送苏、林两人走了二日后,眼见将到了武当山附近,已接近炎阳道的势力范围,方才带兵返回洛阳复命。同时按擎风侯的命令订下疑兵之计,先派两个身材相貌与苏、林二人十分相像的士卒由官道上往金陵而去,苏探晴与林纯则化装成秀才与书僮,由小道往江南进发。
苏、林二人一路上隐踪匿迹、星夜兼程,到了这仙人渡时已是夜幕时分,人困马乏,计划连夜渡过汉水后在襄阳城中打尖休息。
两匹马儿来到汉水岸边,面对奔流的江水停下步来喘息。林纯眼望四周,目光停在那江心中的小舟上,顿觉蹊跷。她本是一路上与苏探晴赌气,此刻看到那江中垂钓者也顾不得许多,故意提高声音道:“公子啊,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我看这渡口似是荒废已久,如何渡江?”一面又放低声线:“那个小船上的人颇古怪,恐怕有些麻烦。”
苏探晴早注意到那江中小舟,暗中运功看去,只见那铁衣人在飘浮不定的小舟中稳若磐石,一付安心垂钓不管身外事的模样。那钓竿仅露在水面上的部份就足有二丈余长,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黑黝黝的似极沉重,可那铁衣人却行若无事地挥洒自如,只是一双执着钓竿的手臂筋骨毕露,显是臂力极强。他头戴一顶宽大的蓑笠,根本瞧不清楚面目,只看得到他颌下几缕青色长须在风中飞舞,年龄应该不小。
苏探晴暗暗心惊,此人毫无来由地出现在这天险绝地中,偏偏又如此悠闲,显然是有备而来。此地已处于炎阳道的势力范围中,按理说从上月起先是刘渡微将炎阳道盟主“侠刀”洪狂的首级送至摇陵堂,接着炎阳道二护法顾凌云又失陷洛阳,虽然擎风侯严令封锁消息,但江湖上早是谣言四起,炎阳道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可这段时间里先有司马小狂夜盗洛阳十数家巨户,又有卫醉歌当街挑战擎风侯,炎阳道却并没有什么行动,可谓极不合情理。以炎阳道素来的作风,不动则已,一动必是雷霆万钧之势!
苏探晴心中思索,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对林纯笑道:“木儿莫要心急,你看那江中不是有一只渡船么?快快将那船家唤来。”两人早就说好,苏探晴化装为秀才,以名为姓,化名“秦苏”,而林纯则扮作是苏探晴的书僮,将“林”字拆开,便以木儿相称。
林纯装模作样对那铁衣人大喊:“那位船家,我们要渡河,你快将船儿靠到岸边来。”
江风疾急,早将二人的话吹入那舟中铁衣人的耳中,他却浑若不闻,仍是一动不动保持着那垂钓的姿势,仿佛千年石像一般。
苏探晴细察四周形势,这一段河道狭窄,以他与林纯的武功策马跃过应该不是难事,只是那船上的铁衣人形貌不俗,贸然显露武功实为不智,沉住气大叫道:“船家且莫生疑,我们主仆二人由京城去江南游玩,只因迷路错过了宿头,今晚必得要赶入襄阳城中。只要你将我主仆二人载渡过江,定会多给你些船钱。”
那铁衣人嘴角似是微微牵扯出一分笑意,却仍是一动不动,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钓竿。
林纯眨眨眼睛,用足令那铁衣人听到的声音对苏探晴道:“公子可别怪木儿多嘴,听说这一路上不怎么安全,时常有强人出没,我看这船家有些古怪,我们可不要遇上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强盗了。”
苏探晴装作急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还不快快绕道而行。”
林纯道:“可眼见天就全黑了,也不知这附近何处才有渡口,若是不能在今晚赶到襄阳城中,我们主仆二人岂不是要露宿荒野了么?”
苏探晴跺足道:“露宿荒野总比落在强盗的手里好些,还不快走?!”他料这铁衣人若是敌人,定是专门在此等候,绝不会任由两人离开,所以这般说以试探对方。
果然那铁衣人举起手来对二人打个招呼,示意稍等,却仍是不发一语。
林纯对苏探晴挤挤眼睛:“这个船家莫不是个哑巴?”
苏探晴摇首道:“木儿不要乱说话。我看这船家能将小船儿停在如此凶险的地方垂钓必有其缘故,倒不如先等他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