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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探晴知道对方必也易容,深吸一口气:“以兄台的武功,何需藏头露尾,何不以真面目相见?”

青衣人大笑:“这有何不可?”左手在面上一抹,已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除去,随手抛在地上。

看到青衣人除下面具,苏探晴蓦然一愣。青衣人的面貌极为熟悉,却绝非他心中所料想的另一张面孔。那青衣人诡异一笑,趁苏探晴怔住的一刹那,身影已如游鱼般没入人群中。苏探晴这才恍然大悟,他刚才眼中看到的极为熟悉的面孔竟是自己的模样。青衣人有备而来,人皮面具下竟还另戴了一张极似苏探晴模样的面具,任何人乍见自己的影子都不免心生诧异,他就把握住苏探晴失神的那一刻再度逃逸,可谓极工心计。

浪子杀手岂容青衣人轻易逃脱,大喝一声,凌空飞下,玉笛直取对方后心要害。

“嗖”得一声,一柄暗器从人群中发出,直射苏探晴。那枚暗器来势迅快,认位奇准,算好了苏探晴身体下落的速度不偏不倚地正射面门。不过这枚趁机偷袭的暗器虽然凌厉,自然伤不了全身功力提聚至最高的苏探晴,但只要苏探晴接挡暗器稍有延误,便足以让那青衣人乘隙逃脱。

苏探晴在空中腰腹用力,翻一个跟斗减缓下落之势,暗器从脚底一掠而过钉在墙上,乃是一枚小小的铁刺。苏探晴身体下沉,左掌疾出击在墙上,借力斜斜朝那青衣人逃走的方向落去。这枚暗器虽是掌握了极好的时机而发,却无法令苏探晴追击的身法稍有耽搁。

一个浑厚清朗的声音大喝道:“何人敢在洛阳城闹事,还不快给我拿下。”一条人影自人群中腾空而起,与苏探晴在空中连对三掌。这三掌力道沉雄,隐含阴寒之力,苏探晴纵想再追那青衣人亦是力不从心,与来人一同落在地上。目光冷冷望着对方。

来人三缕长髯,面容儒雅,可谓是玉面丰神,与苏探晴对视片刻,惊呼道:“原来竟是苏公子!”

苏探晴苦笑,语气中暗含讥诮:“段先生来得不早不迟,当真是算无遗策。”来人正是摇陵堂二先生之一、“算无遗策”段虚寸。段虚寸红光满面,气色极好,与上次见面时相比,似乎再没有那种低调从事隐忍锋芒的感觉,而是显得春风得意。

段虚寸一脸惊讶,仿佛刚刚认出苏探晴:“苏公子何日回洛阳,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去接应?”又望着青衣人逃走的方向:“那人是谁?苏公子为何要追他?”

苏探晴心中暗骂,以段虚寸之眼力,纵然易容也定然早就认出自己,最不济见到自己的玉笛也会醒悟,却偏偏装出才认出自己的模样,有意无意地导致那青衣人趁机逃走,难道两人竟是同伙?他心中有百般猜疑,面上却不露声色:“此人在移风馆中杀死了罗清才,小弟一路追凶,想不到仍被他逃了。”

段虚寸一呆:“我听手下报告罗大才子被杀,这才连忙赶来。急切之下见到苏公子竟未认出,还只道是凶手,所以匆匆出手,想不到无意间反令真凶逃窜,实是失责。”说罢面露惭愧之色。

苏探晴见段虚寸神情逼真,若非真心流露,那定是极善于做戏,心头冷笑,忍不住讥讽道:“人称段先生‘算无遗策’,想必早已布置好天罗地网,不怕那刺客逃到天上去。”

段虚寸脸现尴尬:“我这就命摇陵堂兄弟在城中搜捕,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回头对左右低声吩咐几句,几名摇陵堂手下分头离去。

苏探晴知道纵有千般疑虑,亦无法从段虚寸口中得到证实,释然一笑,走上前把刚才射在墙上的那枚铁刺取下,双手递给段虚寸:“段先生的飞虹刺与花月掌果是名不虚传,小弟刚才若稍有疏忽,只怕已没命与你相见了。”段虚寸早年人称“花月宁似镜中真,飞虹翩跹逐风来”,形容得便是他赖以成名的两大武功:花月掌与飞虹刺。不过这些年来段虚寸在摇陵堂中处理文书内务,极少显露武功,“算无遗策”名头渐响,而他原本的绰号已渐渐被人淡忘。

段虚寸接过飞虹刺随手放入怀里,哈哈一笑:“苏公子说笑了。区区雕虫小技,又如何伤得了名动江湖的浪子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