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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和辉月使一鼓作气游出数十丈,辉月使已经憋闷得诨身发胀,头脑模糊之时猛然感觉头顶回声一轻,连忙上游,呼啦钻出水面,但觉一股久违之极的空气扑面而来,忙抹去脸上的水,拼命呼吸起来。

张无忌也随后浮出了水面,抹去面上的积水,却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这里的山洞极是高大宽阔,显然不是人工开凿,而是天然山体裂口了,有数道阳光从头顶的岩缝中射进来,而这洞底洞顶,则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爬动着吱吱乱叫的大老鼠!这些老鼠个个都像只半大的兔子,灰毛尖吻,令人看得毛骨悚然,胃部翻涌!

原本这片小水潭中也有许多老鼠的,两人的突然冒出,吓得老鼠们吱啦一声乱叫,争先恐后地爬上了岸去。但不一刻,则有更多的老鼠涌到了岸边,向水中吱吱乱叫。

“他娘的!”很少骂粗话的张无忌此刻也不禁颜然出口。刚才出掌打那巨章,张无忌如同情急拚命般地动用了全力,此刻都已经感觉两只胳膊酸痛酸痛了,不想终于逃脱章鱼的魔掌了,又迎面碰上了这么多的恶心东西!

辉月使喘得几口气后也看见了这个场面,猛然想起适才急于呼吸,已经胡乱吞了几口这里的水,顿时腹腔为之猛烈翻涌,呜哇一吐在了胸前的水面上,看得张无忌更加难以抑制嗓子眼儿里泛起的酸水,差点也吐了。

适才明知道水潭内有隐藏的巨章,辉月使都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此刻岸上不过只是一群耗子,辉月使却全身发软,说甚么也不敢先上岸了。

十个女人中有九个半都怕老鼠,辉月使虽是波斯老辣椒,却也未能例外。

张无忌还没有很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阴阳护体真气对付巨章那种重型怪物效果不大,但若对付耗子这样的小东西可是绰绰有余,只得硬着头皮示意辉月使不要怕,小心地游到岸边,耗子们吱啦一阵怪叫,稍退一尺后,立时又挤到了水边来,大有哄抢撕碎眼前这个巨型猎物一般。

张无忌挥手轰赶它们,阴阳两条护体真气便飞窜而出,顿时冲撞得面前一丈方圆内的老鼠腾空飞起,摔跌在数丈之外。张无忌随即上岸,老鼠们拼了命也靠近不了他一丈之内。

辉月使见状大喜,连忙游到岸边,扒住岩石一个飞跃落在了张无忌的身边,同张无忌一齐往前走。此刻乃是一路急上,没有二十丈,便赫然出现了一条长满了苔藓的人工阶梯,然后越上路越笮,只片刻,便到了一个小得只能供一人钻出的小洞口边。而这条长仅数丈的狭笮洞穴内,则谁满了厚厚的鼠粪,又湿又粘,臭不可当。

其他地方也到处都是鼠粪,但二入最起码是站着走过来的,而这里,两人只能爬五体投地爬出去。这一刻,想到辉月使的对过样儿,张无忌不由地感到好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爬了过去。辉月使不敢离张无忌太远,哪敢再嫌恶心?也立刻跟着钻进洞中。不一会儿,便爬到了洞口,钻将出去,头顶一块大石与地面之间的缝隙中,猛地感到一股热浪袭来,强烈的光亮也霍然射来。张无忌心知圣坛重地到了!双臂使力,钻了出去,顺着石逢向下一滚,便彻底钻了出去,但见眼前一片几有人高的火海熊熊燃烧,黑烟升腾,映得远处巍峨参差的山峰揺揺晃晃、飘飘渺渺,如在幻境。

原来眼前看到的这些山峰竟是自己历经艰辛钻过来的东北部山峰!出洞竟正对着它,看来自己在洞中还绕了一些弯子,并且,自己现在正面向东北,背对西南。

辉月使也钻了出来,她原地转了一大圈,不禁激动得泪流满面,终于看见洞口的后面,便是层层巨岩堆叠的高塔,知道这便是圣坛了,慌忙伏地跪倒,悲声大呼。

终于要完成任务了,张无忌的心中原本又是激动又是兴奋,都然间见辉月使如此,才恍然大牾这里乃是明教的圣地,供奉明尊法体的所在,自己怎能这般无礼?忙也跪倒,深为自己这样不懂规矩却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明教教主而感到羞耻。

其实张无忌也无须这般自责的,他虽是明教教主,但入教时间幷不长,便是韦一笑那般在明教中混了半辈子的人,也不大懂教中的各种规矩。这都是摩尼教传入中国后,逐渐由宗教形体转变为绿林群体而造成的,便是上一任教主阳顶天,不也终日钻研武功,而对教中经文不加重视么?

摩尼教的经文,在中土应该基本上已经失传大半了,剩下的零星半点,也极少有人注意,便如现今洪水旗掌旗使朱元瑋,他可能连随便例举教中几种经文的名字都说不上来,不也照样身居高位么?这种人在明教百余万教众中,数不胜数,不足为奇,两人在圣坛后面拜了又转到前面拜,不一会儿,辉月使已经热得汗流浃背,皮肤发烫。刚刚还透湿恶臭的衣衫不知不觉中已经全然千了,一块块的鼠粪干一碰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