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张无忌在出掌之际,又以浑厚的内力将胸部的那两枚钢钉逼得飞射而出,打入了冷谦的心窝,穿破皮肉,直入胸腔。那些乌黑的毒血,也都喷射在了冷谦的身上。
冷谦被巨力一轰,双臂剧痛之下,一时间都没有感觉到心窝中了更加致命的一击。只觉眼前一黑,又被飞跃上来的张无忌一把擒住,问道:“冷先生,在下最后问你,你的主公是何人?”
话音未落,便听得赵敏和小昭一声尖叫,只见郝密一条胳膊勒着赵敏的脖颈,一手攥着寒光闪烁的银笔,飞跃回了神衣门众人之前。
郝密落地便狞笑着喝道:“张无忌,识相的快快放下我家使君!否则尊夫人小命难保!”张无忌闻言立刻放手,站了起来,尽量压抑着心头的惊恐,和声道:“我放手了,你快快放下拙荆!”
郝密嘿嘿笑道:“你放心,只要我等下山,郝某自然不敢难为尊夫人!”
说着太行四义抢上前,抬回了冷谦,众人不再发一言,缓缓往山下退。
张无忌疑惑地看向韦一笑和周颠,因为他们一直守在赵敏左右的,为何……只见韦一笑怀中抱着哇哇大哭的子矜,周颠扶着惊惶失措的小昭,与他目光相接之下,都低下了头去。
原来郝密乘着大家都注意张无忌与冷谦的激斗之时,悄悄靠近了赵敏,突然出手要夺赵敏怀中的孩儿,而他的举动却早被韦一笑和周颠发觉了,两人心意相通,等他一出手便分头拦截,韦一笑抢先将孩子抢了过来,将赵敏暴露给了郝密,郝密一愣之下不假思索,便将赵敏擒了去。
神衣门众人抬着冷谦走在前,郝密挟持着赵敏走在后,在张无忌等人的紧跟下往山下退去。郝密原本很是好色,但现下却成了床上的残废,是以挟持了一个令人望一眼便抨然心动的美人儿心中便越想越不是滋味。心想上天不公啊,为何教张无忌这小子既练得了绝世武功,又娶了这么一位绝色女子?心中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气愤,暗暗打定主意,只要一旦登上船只,便立刻划破这女人的脸!叫他们伤心难过一辈子!想到此处,立刻银笔使力,刺入赵敏粉颈半分,鲜血顺流而下,暴喝道:“不要跟这么近!否则老子先废了这女人!”
众人大骇之下只得停下脚步,同他拉远距离。郝密得意之极,仰天哈哈大笑,此刻突然竹林间枝叶一晃,一条满是倒钩的长鞭迅疾无声地射了出来,卷在了郝密握笔的手腕上,将郝密拖得飞了起来。张无忌飞身而出,一掌打在了郝密的胸膛之上,打得他胸腔猛然深陷,狂喷鮮血,臂弯一松,赵敏便掉了下来,张无忌连忙张臂抱住,跃回自家人前,扭头看向那竹林,只见那位着灰白衣的女尼站在竹枝之上,缓缓收回了软鞭,撩了一下斗笠,一张雪白如月的美丽脸庞一显即隐,人也清笑数声,掠入竹林深处了、是周芷若!张无忌欲开口呼喊,但喉头却似堵住了一团物事,没有喊得出来。
郝密当场气绝,神衣门众人欲回头拼命,冷谦却拼力喝住了众人。张无忌等人没有去追击他们,任他们下得山去。
冷谦极具识人之能,那封血书和令牌没有交给跟随他更久、武功更高的遗尊、秋苍苏等人,而是托付给了大理的段真,乃是看中了段真更加圆滑、极具机智但为了本族大义而决不敢对神衣门产生野心,他为了讨好朱元瑋,定会安然无恙地将血书交到朱元瑋手中,然后协助新门主重振神衣门。
冷谦将血书交给段真,遗尊等高手心中自然酸溜溜地不舒服,以为冷谦在决战之前留下遗书,欲将使君之位传给段真,但其余武功较低一些的人心中却极感激动,全为冷谦的用人唯才能至上、武功居次的緣故。所以段真怀揣血书令牌,武功稍逊的高手们便死心踏地地护卫着冷谦,彻底打消了遗尊和秋苍苏心头的那一丝邪念。
冷谦自那一声不许动手喊出来后,便不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上船没多久,就痉挛哆嗦个不休。他身上倒也有解药,但他已经头脑迷糊说不出来了,两枚钢钉随着血液流走,很快便进入了心脏,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的性命了。众高手一齐运内力帮他疗伤驱毒,但这些人阴阳软硬皆有,又都不通医理,倘若缓缓而为之,尚能多延冷谦一些时间,但这般一齐猛烈轰击,没片刻,众人便发现使君已经完全没有心跳了。
使君一死,众人顿感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当初使君为自己描绘的竒妙梦境也感觉要随风飘散了,顿时便有几人悲从心来,嚎啕大哭。
去年过年,众髙手齐聚泰山绝顶,领取那“回春丸”的解药,谁知使君却心情极佳地带领大家观赏起了红日东升,大叹天地之壮阔,人生之美好。然后又同大家席地而坐,令各人畅谈胸中的抱负,人生的志向,着实鼓励了大家一番。最后,使君拿出了回春丸的解药来,道:“神衣门成立之初,人心难稳,恐壮士难以用命,故不得已而为止,给大家服食了毒药回春丸。时下近二载过去,大家表现得都很好,而且都从碌碌无为的隐士、草莽变成了胸怀大志的英雄,本使十分高兴!现下将解药分发给大家一毒药回春丸毒性发作,那是穿肠乱性的剧毒,但解药回春丸同毒药回春丸中和之后,却是固本培元增长功力的神丹!望能稍稍弥补对不住大家之处!”
当时众人听了又惊又喜,便有人壮着胆子间道:“服用了此解药之后,便能彻底解除回春丸之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