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一被喝得一愣,瞠目道:“我绝无此意,我的意思是……”
秦绝响挥手厉声道:“不必说了!难道那些死去的人是假的?难道躺在这棺材里的大伯是假的?多言何益,唯有以力并之,令其血债血偿而已!明诚君武功再高,聚豪阁势力再大,我姓秦的也不惧他!”
陈胜一是明白人,怎会听不出他话中意思,脸上肌肉跳了几跳,强压火气:“陈某自跟随老太爷以来,经大小数百战,无论敌手如何强劲,从未临阵退缩,亦不知惧为何字!”
秦绝响侧目相视道:“好啊,来日与聚豪阁决战之时,我当架鼓执槌,以观阁下之勇!”
“少主爷息怒!”众人早听着话茬不对,见要激化,赶忙劝解,秦绝响却又哈哈一笑:“你们担心什么,请将不如激将,我这是和陈大叔闹着玩儿呢!”
这些人都在江湖混迹多年,哪个不是心明眼亮的主儿?看刚才的表情知是真怒,只是以他的脾气,能把话拉回来也属难能了,各自一笑遮过。秦绝响也不再说,吩咐马明绍打理这边事情,自带着阿香与常思豪直奔后院。
进了水韵园,但见园中假山重塑,菊草植新,竹车运水,飞瀑流音,一切整修如旧,只是在素灯映照之下色彩黯淡,显得有些凄清。
融冬阁二楼上一婢端着托盘,秀眉微蹙,神情郁郁,若有所思地正缓步走下楼梯,听见园中动静侧头瞧来,一眼正瞅见常思豪,欣喜叫道:“孙姑爷!”未留神手中托盘一颤,上面器物歪斜,就要倾倒,她赶忙探身使力去稳,没想到脚下一滑,向下跌落。
常思豪身起如箭,刹那而至,右臂一张抄住托盘,左手探出,轻轻在她肩上一扶一推,二人四足同时落在梯板之上,站得稳稳当当。
远处阿香扶着胸口,将闷在里面的半声惊叫轻轻吐出,长吸一口气这才道:“哎哟,阿遥,你可吓死我了,这楼梯也有丈余高下,摔下来可是闹着玩儿的?”
秦绝响缓步走上,见常思豪手中托盘上有一碗不见热气的肉羹,汤汁满满未洒一滴,上面覆着一层油膜,旁边几碟素菜花样不散,全不像着过筷的模样,眉头微皱。
阿遥心里惧着秦绝响,向他敛衽一礼,低头道:“大小姐比初时强了不少,但仍是神情恍惚,饭食不下,婢子们也没有办法……”
秦绝响也不看她,径直上楼,“啪”一挑薄帘进得屋来,把外室几个静静侍立着的婢子吓了一跳,各自呆立在那儿不知所措,春桃在内间瞧见,急忙轻步迎出:“少主爷,您回来了!”声音压得很低。
其他婢女皆是新到府中,并不认得主人是谁,一听这话,慌忙跪倒施礼。
常思豪隔着珠帘向内间瞧去,秦自吟白绫裹体外罩蓝纱,长发披散,伏在紫檀书案之上一动不动,秦绝响当着外人素来放肆,在姐姐面前却从来不敢失礼,向前微踏半步躬身问安:“大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