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唯见指影光摇,却寂寂无声,众人俱都被她这无声虚奏所镇,看得瞪目结舌。常思豪体内波流则愈来愈强,动势也愈来愈顺随流畅,酥痒温暖的感觉直达脚趾,仿佛这些被控的气血又形成了一个内在的自我,它正在由无灵魂的偶人,向呀呀学语的孩童转化,并且不断成长、渗透、包容、替代着原来的肌肉骨骼。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铮——”地一声——象牙甲忽地勾上藤丝弦,使得音质有了实相。
然而也正是在这一刻,丝弦崩断开来,琵琶打了个滚儿跌落于地,发出旷旷空音,水颜香睫开惊目,随之站起。
“啪、啪、啪。”
掌声清亮,是长孙笑迟。
水颜香垂手道:“先生可是奚落?”
长孙笑迟:“非也,姑娘此曲鼓得绝妙,在下是真心相赞。”
水颜香:“先生可于无声处听琴?”
长孙笑迟一笑:“惊雷本自虚空起,龙吟何须有实音。”
水颜香无话,一缕红线自指尖顺滑而下,滴落台板。
人们静得没了呼吸。
徐三公子忽然尖叫起来:“血!是血!快,快抢——”
“好了!”
一声厉喝,竟是水颜香发出,令人难以置信。
徐三公子惊得一怔,“救……”字最后半个音登时被噎了回去,雌雄眼同时撑圆,好像被卡住了脖子。
相隔半晌,水颜香道:“小香恨生为女子,难以唱出先生词中伟象,虚鼓琵琶,想作一曲陪衬相和,未曾想指到弦崩,坏了乐器。多半也是苍天示警,告诉小香才力不逮,不可逞强。”说罢向长孙笑迟深深望了一眼,哈哈一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