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绣着祥云飞鹤的锦被之下,是一对难分彼此的红唇。表哥阖目如醉,仿佛啜尝着一颗熟透的果子,竟然对自己的到来恍若不闻。
她颤手指道:“你,你在干什么?”说话时只觉耳鼓中轰鸣不断,自己的声音竟然是一种掺合着无数噪音的混响。
廖孤石缓缓抬头,凝视着身下女子的双眼,伸指替她轻轻抹去嘴角偏溢的唇红,淡淡道:“在妓院里自然是嫖妓,要不然还应该干什么?”
“科撑!”
门框被靠出一声闷响,荆零雨呼吸骤止,一颗心冰封成块,无数次撞碎在胸膛。
“啪——”
门被重重摔上,黑暗复将室内深深填满。“蹬蹬蹬”步音踉跄急响数声,就此消失不见。
廖孤石掀被坐起双目如痴,隐约觉得心中有一些东西在崩塌,在沦陷。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拢住那女人的颈子,轻轻一按。
女人深深吸了口气,一骨碌身爬起,揉颈说道:“瞧不出来,你倒是很会演戏。”
廖孤石道:“把衣服穿上。”
女人一笑:“你倒体贴,怕我冻着么?”
廖孤石失神不答,女人又笑了笑:“知道,知道,你是觉得我这样子不雅。可惜姐姐我在自己的房里,爱怎么待就怎么待,你可管不着。孔老夫子还说‘寝不尸,居不客’呢,他在自己院儿里光着屁股晒太阳,你也要管么?”
想到一个白胡子老头光着身子晒太阳的情景,廖孤石大觉滑稽,道:“他那意思是说在家不必像待客那般庄重,可也不能光……像你说那样。”
女人道:“那也差不许多。嘻嘻,没想到你还是个小道学。”瞧他一眼,把锦被围在身上,伸指在自己唇角轻轻一抿,似有无限回味,淡笑道:“你以前也曾这样亲过她么?”
外廊有人提灯笼上楼,步音急乱,窗纸上现出个人影:“水姑娘,刚才那疯尼姑没伤了您吧?”女人懒懒地道:“她跑了!我没事儿!”那人影道:“姑娘,刚才听您喊了一声,我们……”
一只鞋“啪”地甩在窗框上,把那人影吓了一跳,女人道:“烦不烦哪!别吵了,我睡了!”
那人连连赔罪,应声去了,隔了一阵,声音渐消,一切归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