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恍然记起般,赶忙陪上笑容:“哎哟,贫僧一时忘了改口,还望夫人恕罪。呵呵呵,管少掌门可好么?”
“有劳上人挂记,不过……”应红英扬起脸来甩出一声冷笑:“我儿好与不好,那可得看人家的心情了。”
她说到“人家”二字时,语声刻意加重并且眼睛斜向郑盟主,众人都有些不解。只见她说话间把手一招,身后有泰山派弟子抬过来一副担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躺在上面,左胳膊吊着绷带夹板,身上几处地方白布厚裹,口中嗬嗬呻吟,似乎极为痛苦。
郑盟主一眼便认出那是管亦阑,向前迈出半步道:“出了什么事?”
未等应红英回答,那担架旁边闪出两位老人,其中一个大声道:“这恐怕还要问盟主您了。”
这老人嗓子极其豁亮,震得满寺回音,功力显然卓厚之极。郑盟主一见,赶忙下阶施礼:“哎哟,孔老剑客、曹老剑客,两位老人家一向可好?郑直这里给两位请安。”
常思豪不知江湖风物,对他的恭敬自不理解,秦绝响心里却极清楚。泰山派上代人物中,当属徐向海、应东流、尚云丽、许漫峰、孔敬希、曹政武这六人武艺最高,江湖人称泰山六老。如今徐、应、尚、许四老都已不在了,只剩下六老中的第五老“侠英东岱”孔敬希和六老“摩崖怪叟”曹政武。这二人乃泰山派耋宿,自幼练武终身未娶,六十余年童子真功炉火纯青,行走江湖之时罕逢敌手。只是二人退隐已久,多年不见在江湖走动,没想到今天居然现身京师,着实令人生讶。
刚才说话的正是曹政武,只见他挺起胸来冷冷一笑:“不敢当!我们两个老小子是哪年的黄历了?如今又岂能看得?”郑盟主沉吟间未及接口,夏增辉先走了过去,拱手笑道:“多年不见,两位老剑客可是越发清健了呢,点苍派夏增辉,可给老剑客问好了。”
曹政武遥遥望着郑盟主,对他的问候不屑回答,倒是孔敬希眼光略扫过来,淡淡道:“夏老剑客何必客气?”
江湖上点苍的名头远不如泰山派响亮,夏增辉虽资格较老,可也够不上剑客的身份,一听孔敬希如此称呼自己,登时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忙不迭笑地道:“不敢当,不敢当,老剑客抬举了,抬举了。”说话之际,泰山派的弟子闪开道路,后面又让出几队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华山派掌门贾旧城,后面跟着一个矮个胖子,一个英俊男子,正是衡山派掌门许见三和嵩山派掌门白拾英。夏增辉赶忙又招呼道:“哎哟,贾掌门,许掌门,白掌门,怎么你们几位都到了?”
贾旧城一副马脸透着阴郁,眼也不眨地略还了一礼:“泰山派中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等受应女侠之邀,特来做个见证。”
郑盟主心明眼亮,已然猜到了多一半,当下道:“既是咱们盟里的事情,在此商榷,未免扰了寺中的清静,你们先将伤者抬到总坛,我这边辞过小山上人,随后就到。”应红英身子一背,把目光洒了个满场:“难得见,今日天下英雄俱在,我们从总坛找到此处,正要请大家为我们孤儿寡母主持公道,又回去做什么?”
夏增辉凑近了些,拢须叹道:“应女侠,如今世风日下,道德败坏,江湖早非昔日之江湖。但老朽以为,世上有人心就有良心,有良心就有公道。小山上人执掌少林,德行素著,他老人家将主持正义向来当做份内之事,自不必说。郑盟主坐镇京师,手眼通天,武林人有什么为难遭窄,需要向官府通融的事情,求到头上他都鼎力相帮,来者不惧,那就更不须提。在场的英雄都是来自天南地北的豪杰,五湖四海的好汉,他们平日做的都是扶弱锄恶、伸张正义之事。所谓人间正气永不灭,武林侠火有薪传,无德无能如老朽,遇事念武林同道之谊,江湖义气之慨,亦决然不甘人后,应女侠有什么不平之事,就请明言直讲,我等大家,都会做你的后盾强援。”
群雄之中好事的居多,听了这话纷纷应和。
“多谢诸位。”应红英敛衣向院中盈盈一拜,转向华山、衡山、嵩山三派说道:“贾掌门、许掌门、白掌门,江湖上有句话,叫人不亲艺亲,艺不亲祖师爷亲。往上头说,咱们各自的祖师、前辈都是相交莫逆、肝胆相照的朋友,往近了讲,各位论起来与拙夫同辈,都是我们的师兄、师弟。大家相隔虽远,但这些年礼尚往来,相处融洽,交情也不可谓不深。小妹这话,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贾旧城和许见三都道:“弟妹所言极是。”白拾英也道:“嫂子叫我一声白师弟就好,咱们之间说什么掌门不掌门的,可就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