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敬希大袖甩起,抹了把老泪,带着哭腔喝道:“英子!在天之灵别散,师叔这就给你报仇哇!给我上!”大吼一声,挺剑向前冲去。许见三和白拾英一个目光闪烁,一个脸色怯然,都显得大没底气。三派弟子来势虽然汹猛,进来一瞅弹剑阁楼基架着火炮,哪个敢往前冲?都挥着剑呐喊,没一个动地方。
二老在悲痛之中眼睛只盯着楼上,哪顾得上瞧别人?什么火炮更是瞧也没瞧,一马当先直冲向前。秦家人一看,何必当其锋锐?各自往两边闪开。
郑盟主情知事情决然不对,肯定中间大有误会,喝道:“不可——”
可是稍稍晚了一步,正对着二老的一只炮口火舌陡窜,就听一声惊天动地巨响,铁砂铁弹化作流星亿万,从硝烟中暴射而出!
那二老原准备窜上一楼外檐再往上攀,前冲数步脚尖点地往空中跃起时,正被这一炮闷了个正着,只见二人身躯如筝,在空中一滞,猛地臀背鼓起如虾,被打得浑身起火,向后倒飞而去,一个跟斗摔在十数丈外。尘埃落定之时,燃烧着的衣料碎片仍在空中飘散,状如纸钱。
炮膛内装的是散弹,杀伤面积颇大,秦家人虽然早已让开,却也有十几名铳手受伤,两厢哗散。
许见三和白拾英听炮声一响便即卧倒,捂着脑袋瑟缩在地,此刻抬眼一瞧,两位老剑客浑身焦黑,遍体疮痍,惨不忍睹,直吓得险些连屎都拉了出来,一起往上磕头道:“盟主!我二人是被胁迫而来,绝无与盟中敌对之心哪!盟主饶命!”“盟主,一切都是应红英的谋划!她和儿子乱伦事泄,害死了丈夫!”“正是!她因怕盟里追查这才搞出这许多事来!我两派是受了她的蒙蔽啊盟主!”“盟主,如今我们情愿重回盟里,再不言退!请盟主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吧!”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磕头如捣蒜一般。
曹政武向前冲时怀里抱着应红英,这一炮倒教她的尸身挡去不少,此时晃晃脑袋,撑身坐起来,只觉耳中吱吱呜响,虽然中了不少铁砂弹片,总算尚不致死。侧头瞧见师兄孔敬希已然没了气息,胸中悲伤惨痛,实是万语难言,一见许、白二人跪地乞饶,登时大怒,推开压在腿上的尸体,晃晃荡荡爬起来抡剑便砍。
许、白二人都是一派掌门,满身的功夫亦非俗手,可是现如今这情况实属百年不遇,平生罕见。一瞧曹政武满脸乌黑,浑身淌血,脚步踉跄,眼似牛圆,原本如老神仙般的一部白须烧得七长八短,仍冒着焦烟。跌撞攻来,出剑更全无章法,一时竟不知如何闪避才好,情急之下,便手膝并用在地上爬来躲去,场面滑稽之极。
常思豪大声喝道:“老剑客且请住手!咱们都上了当了!”
曹政武一来耳鸣心乱,二来只顾着砍人,哪里会听他说?常思豪见状无奈,只好上去将他抱住,把剑从他手中掰下。曹政武已是强弩之末,口中含糊骂着,却也无力挣扎,只好任其摆布。泰山派几名弟子围拢上来,替他清理弹片、包扎伤口。
常思豪向前两步,站在院心,大声道:“各位!咱们的争斗,都是这夏增辉一人促成!再打下去,只会让他背后的指使者看了笑话!现如今大家还是收炮撤剑,一起坐下来把话谈开,厘清真相为好!”
郑盟主在楼上道:“绝响贤侄,你意下如何?”
秦绝响心知大炮顶胸,硬抗也是僵局,当下道:“就依我大哥的话办!”向陈志宾使个眼色,令旗挥处,秦家武士缓缓退出东院,三派弟子一见,也都避祸为上,不顾掌门如何态度,纷纷撤身而出。
郑盟主道:“请两位贤侄、两位掌门、曹老剑客上楼叙话。”
秦绝响柳叶眼一斜,心想如今事情未明,我等贸然入阁,岂非自投罗网?身子凝止未动。郑盟主似乎察觉到了这情绪,说道:“贤侄勿疑,这弹剑阁乃木质结构,只需隔墙远远投掷火把,便可将我等尽数焚灭于内,有马、陈两位及秦家、三派诸多人手在外,你们大可放心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