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仕权一张白脸上尽是得意,笑道:“中盘不利,官子逆收。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瞧瞧,你瞧瞧,你们这不是又落在我的手里了么?”
张十三娘破口大骂,曾仕权瞧她一身白肉上尽是七长八短的血口子,在水里泡过,皮都翻翻着,她居然毫不在意,还有心情骂自己,当时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儿,笑道:“好一尊软嫩滑肥的奶菩萨,就是嘴里念这经有些怪模儿怪样儿,可教人听不懂了。”张十三娘大怒:“日你先人板板!老娘方才手慢,没割开你这屎包子,教你撑得在这儿喷粪!识相的赶紧打个铁塞子堵上,要不然上辈子怎么教人捅的,老娘还给你怎么捅!”
时人杀猪,手法一般有两种,或是捅血脖,或是捅肛门,她这么骂,自然在说曾仕权前世是猪了。
常思豪强打精神忙道:“聚豪阁竟然攻击官船,这事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了,曾掌爷,你我的小事暂且搁在一边,如今舰船漏底,战势对咱们不利,莫如拿这卢泰亨为质,逼姬野平罢手。不知你以为怎样?”
舰船上杀声惨烈,战况胶着,官军方面虽然人数占优,但船体受损,毕竟被动,君山岛上若再派出人来,多半要抵挡不住。曾仕权斜眼略扫,毫无所谓地笑道:“侯爷办事,思虑周全得很呐。”
常思豪正要答话,忽觉船体一晃,曾仕权身子前倾,赶忙向后略仰保持平衡,只听哗啦一响,有人手按船帮挺身从水中拔起,双臂攀他颈子往后一扳,曾仕权脚下不稳,扑嗵一声掉进水里。常思豪、张十三娘、卢泰亨眼睁睁瞧着,只见水面上咕咕翻花冒泡,显然斗得甚是激烈,过了好一会儿,那人再度冒出头来,手扒船帮,将两眼翻白的曾仕权托上船,跟着自己也翻身而上。
常思豪喜道:“余兄,你来得正——”却被一脚踹在胸口上,余铁成骂道:“狗东西,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饼!”回手解开卢泰亨的穴道问:“老卢哥,没事吧?”卢泰亨点了点头:“唉,大意了!”抽舱中缆绳来捆曾仕权,忽见余铁成抽短刀过去要捅常思豪,急忙拦住。余铁成道:“你没听他刚才说的什么?这厮和东厂穿的是一条裤子!他把军师和咱们都骗了!”卢泰亨有点拿不准主意,道:“这厮虽然奸狡,毕竟还有些身份,咱们拿他逼官军停手投降,能减轻不少伤亡。”
余铁成道:“有理!”下腰拎领子把常思豪拽起来,使刀逼住他颈子,卢泰亨捆好曾仕权后,抄桨划水,使小船向外偏开一点距离,以便让船上的人能够清晰看见。余铁成大声喝道:“官军们都听着!你们的侯爷在我手上!若是不想让他死的,赶紧弃械投降!”
大船上战况激烈,根本无人理会,喊了好几声之后,倒是姬野平离得近些,听了个闷真,退回身来往下一看,已知端的,红枪挥起,下令停手,聚豪武士纷纷后退,双方分开阵营。各舰上的军官顺着话音往下寻,见水面一只小船漂荡横行,上面有人揪着个浑身是血的黑脸汉子用刀逼住,不停喊话要己方投降,都觉莫名其妙。
曾仕权歪在船上缓了一会儿,呕出几口水,叨上气来,发觉自己被绑了个结实,知道往水里逃只怕也是人家的菜,因此未敢轻动,此刻一听话头便明形势,忙向大船上喊道:“这位是云中侯常思豪常侯爷!大伙儿切不可轻举妄动,恐坏了侯爷的性命!”
官军们认出喊话的正是曾掌爷,瞧他被缚舟中,立刻一阵骚动。国家出兵历来要有太监督军,这次却派来东厂掌爷直接指挥作战,意义更是非同小可,如此重要的人物落在人家手里,就算得胜荣归又有何用?大伙儿再长它十七八个脑袋,也不够东厂砍的。
余铁成见自己喊了半天,官军没有反应,曾仕权一句话就引起回响,不禁发冷笑道:“瞧瞧!人家这东厂的掌爷,倒比你这狗屁侯爷要管用得多了!”
曾仕权见他说话时刀锋又在常思豪脖子上压得紧了一紧,忙喊道:“你那刀可小心些!伤到侯爷一点油皮,不是耍处!”余铁成冷哼道:“怎么,这狗屁侯爷在你眼里,倒还值金值玉了?老子这就来个削金切玉,给你切出个样儿来瞧瞧!”曾仕权怒道:“你敢!”
常思豪明知他这一句句是把自己往死里逼,却也毫没奈何,却在这时,君山岛上忽然锣声一片!
第四十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