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枕诺道:“我的精力有限,半年的时间更不足以详察,此刻咱们岛上也许就有奸细,所以大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在缓缓点头的动作中,姬野平的颈子忽然一定,随即扬起脸来:“刚才你不派人接应,除了顾虑敌我悬殊,更是怕岛上有内应作乱罢?”他见方枕诺微露笑容,料是猜中了,一拍大腿道:“哈!好兄弟!还是你想得周道!水道封锁,湖面有官兵,岛上再乱,杀出去连家都回不来了!”
楚原忽然一扭头,喝道:“谁!”
一声既出,身子已在门外,胡风、何夕飞身而起,击破西窗!
泼拉拉衣衫挂风声响,西窗外有身影不住翻飞闪避,大声道:“别动手!是我!”
姬野平抄起红枪正要往外冲,只见门口处风摇火闪,那人非但没逃,反而钻进了厅内,定睛瞧时,登时一愣:“老云,你怎么回来了?”
云边清道:“不是回来,我根本就没走。”
姬野平立刻明白:他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假装离开,又悄悄回来潜听。当时把枪杆往地上一戳,笑道:“嗨!你也太小心了!我还琢磨呢,怎么说着奸细,奸细就到了!”
云边清向前两步,拱手道:“军师,事到如今,怀念感慨都已无用,官军封湖围岛,随时可能再次展开进攻,不知军师有何破敌良策?”
楚原和两位师弟自门外走回,听见这话便知他是前嫌尽释了,和朱情、江晚几人眼神交对,都露出温暖的笑容。
方枕诺还以友善一笑之后,神情却变得肃重起来:“云兄问得好,我也正为此忧心。这次官府行动很怪。东厂率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意图暴露后打得异常决绝。俞大猷援军到来,会合了小山上人和陆荒桥,必然能从这二人口中获悉岛上根底。以他们的兵力完全可以再次组织进攻,结果却悄无声息地撤了,这举动未免反常。”
姬野平道:“这有什么?俞大猷这人带兵多年,是老资格了,打起仗来专行独断,向来不喜有太监督军,和东厂也是表面亲热,暗里隔心。这次瞧曾仕权吃了亏,他多半也是乐得看哈哈笑吧。”
江晚摇头:“俞大猷为人刚正,不会因个人好恶而影响了国家大事,倒是东厂方面,曾仕权在自己作战失利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不愿让别人抢了功劳,因此找个借口,把兵撤了回去。”朱情道:“不错,胜败兵家之常,东厂向来飞扬跋扈,曾仕权这一败虽然丢脸,却还不至于落下话柄,如果被俞大猷扭转战局,他这无能的名可就扣定了。”
这话说完,厅中一片静默,几个人似乎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一个思路,那就是:在东厂和俞大猷貌合神离的情况下,如何能利用好这一点,也许就是突破封锁,打开局面的关键。
见大伙都不言语,姬野平有些按捺不住:“这有什么可想的?依我看咱们这就调集人马杀出去,只要出水道上了江面,还有谁能拦得住咱们?”朱情道:“这样一来,就要弃守君山……曾仕权向在北方,从今天的表现上看,他在水面上的本事显然还有点弱。现在东北水道应在东厂的控制之下,趁他们双方人马未能有效配合起来之前,来个强力突破,确实比死守孤岛要好得多。”楚原师兄弟缓缓点头,都露出赞同之色。
方枕诺沉吟道:“如果只是曾仕权和俞大猷这两拨人马,倒还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