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施施然持剑而立的这位郭督公脸上,并没有什么胜利的表情,银衣破口处隐约可见的半痕雪脯上,有一滴鲜血正亮亮嫩嫩地往下滑着,衣内流溢出的温香在甲板上弥漫开来,松爽、恬淡,却压倒了一切腥气,令人有了沐风走在花间春陌的错觉。
“荣华粗鄙,萧兄见笑。”
说这句话的同时,他微微地颌首,声音轻如此刻的目光。
萧今拾月笑道:“我的笑可不是嘲笑。你脑子比我好,终归还是你赢了。”
郭书荣华:“是啊,我是赢家。你和我比剑,我却和你比武……我怎能不赢?我一直都是个无聊的赢家。一直都是的……”他的声线渐变柔微,仿佛氤氲之气虚笼着衰草,呈现出一种荒芜。
“快别这么说,”萧今拾月笑抿着嘴角的血,缓缓站起身,四顾着周围,道:“你的剑干净,手也的确干净,然而身份所限,这也怪不得你。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承情了。”
这些话依然很怪,但在常思豪听来已属正常,而且之前不懂的,现今也有点懂了。
剑法纯净,比剑就是比剑,而比武则是一场综合素质的较量。比剑和比武,在常人看来似乎没有差别,而对这些人来说,有,而且很大。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萧今拾月的作为总是以武犯禁,必然要受国法制裁。
而郭书荣华提出比剑,也不是真的要比剑,他只是在办公罢了。比剑的人,剑和手都可以干净,办公的人,身心却背负着太多……
如果酒是权力,那么杯就是牢笼。圈禁着别人的同时,也在圈禁着自己——这就是权力的人生。
“谁知我心?”
在这样一个位置,会有同事,却不会有同志,会有朋党,却不会有朋友。
知心可以为友,当知心人出现,却又只能和他“办公”,此心更有谁知?
毁誉不在心头挂,豁达自然人潇洒……经历着这些的你,居然还能笑着唱出这些话,内心里究竟是有着怎样的自持啊!
一直以来,也许自己都错了。苍水澜转身即去的潇洒原来竟非真的潇洒。而这世上,每日面对夹缝的,也远非只有自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