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响火撞顶梁,一边舞动莺怨剑快攻,一面大骂曾仕权:“原来当初杀进秦府的是你!”
曾仕权气急败坏,左躲右闪,口里不住咒骂:“王八蛋!小兔崽子!滚开!我跟你——他妈的……”秦绝响出剑太急,逼得他说不下去。
曾仕权毕竟是自己人,康怀不能坐视,忙从旁边抢过一把刀来,也加入了战团。
常思豪听曾仕权那句“是你”,越琢磨越不对味儿,脑中急速旋转,忽然明白了什么,赶忙喊道:“绝响!住手!事情不对!”这般时刻,秦绝响哪还管他?王十白青牛涌劲运至极处,把个莺怨剑催得如同倾波倒海,康曾二人一来身上疲劳带伤,二来手头兵刃不济,竟被他逼得步步倒退。常思豪强忍疼痛,手按小腹大声喊道:“你仔细想想!你大伯的伤口虽被头发掩盖,却仍可供辨识,东厂办事,真的会那么不周密?”
这话匪夷所思到了极点,秦绝响听得一呆,惯性中强攻两招,只觉神思游离难抑,急忙忙撤剑飞身,跳出圈外。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那不是东厂给聚豪阁栽赃时的疏忽,反而是有人栽赃给东厂?
曾仕权蹬蹬后退两步塌下腰来,大白脸上热汗直淌,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连喘了两口,斜瞪着秦绝响,似乎怎么也想不出这小崽子的武功怎么会进化到这步天地。
陈志宾笑道:“曾掌爷在京中养尊处优,这身体,是越来越不成了呢。”
曾仕权咽下口唾沫,脸上肌肉抽动着,呼哧带喘地道:“陈星呢!他怎么不出来?”
陈志宾悠然道:“陈星?那是谁?听着好陌生啊。”
曾仕权:“别装蒜了!当初你们这批人在厂里斗败,就此隐匿江湖,他是头领,你们不听命于他,还能听命于谁!”陈志宾笑道:“三爷,你若是怕了秦绝响,不如学郭书荣华投江自尽,何必这样东拉西扯,转移话题?”曾仕权道:“你以为联合一班不得志的叛徒,打我们的旗号装神弄鬼,就能败坏了东厂?呸!别说你勾来了秦家,就是聚豪阁又如何!还不是在督公大军扫荡之下一败涂地!鬼派当初就是些鸡鸣狗盗的小人,只会在背后搞些阴谋诡计!老子第一个瞧你们不起!”
陈志宾眉心一紧:“曾仕权!你别在那大言不惭!我们偷偷摸摸?你们又干净到哪儿去!同样的东西,在他姓郭的那就是策略,到了我们这儿就是阴谋诡计?笑话!这世界是胜者为王!现在,被火铳指着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向左右喝道:“还等什么?全部打死,给星爷报仇!”
一声令下铳声大作,秦绝响见势不好,早一抹身钻进船楼,曾仕权紧随其后,康怀飞身到方枕诺近前遮护,一群干事喝着:“保护四爷!”也往上急拥,旗舰上的军卒有的还击,有的跳船,呼号吼叫,乱成一团,火把扔得到处都是。其它舰船上的军卒虽未遭受攻击,但作战中两边都是自己人,没有号令,一时也不知该帮谁,都呆在那里,更有的军卒厌恶东厂督军指挥,这会儿见他们内斗,乐得袖手旁观,来看这笑话。
之前趁秦绝响和曾康二人动手的时候,长孙笑迟就已悄将“寒山初晓”的解药弹送到姬野平和燕氏父女的嘴里,此时铳响大乱,药效尚未完全行开,几人在甲板中部,避无可避,姬野平自知难逃,忙喝了声:“大哥快走——”话犹未了,早被长孙笑迟一脚窝在肚子上,大身子骨碌碌如一卷被卧滚出,“咣当”贴上船帮。胡风、何夕强忍伤痛,一个护燕临渊,一个抱燕舒眉,飞扑滚地也躲到船帮之侧,由于角度的关系,此处勉强有些遮挡,只要护住头颅要害,总有逃生可能。
长孙笑迟踢飞了姬野平,再找方枕诺人已不见,一时也顾不得许多,迅速避到船帮之侧,此时火把遍地,已经点燃多处,但听空气中“簌簌”作响,铁弹破空如雨,间杂些许嘻笑,船头一条白影闪展飘摇,身周左右吡吡啪啪火星连闪,好像无数小雷乱劈——长孙笑迟打个愣神儿,忽然反应过来:那是萧今拾月在挥剑拨打铁弹,只因穷奇剑体黝黑,在夜色中瞧不见形影,看上去倒像是他在鞭炮林里舞蹈一般。
弹雨中还有一人,抓着具尸体当盾牌,弓腰低头拼命往船头方向冲。姬野平大叫道:“楚哥!你干什么?”
铳声、铁弹破空声、木板洞穿破碎声、惨叫声、跳江入水声交织一体,也不知楚原听见没有,就见他到达船头,挥臂刀光一闪,船体随之晃动了一下,开始向左偏斜打转。陈志宾船上有人喊道:“他砍落了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