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笑了:“好啊,我看你这最后一句才是主,其它都是陪的。”阿遥也笑了:“那又怎么样?这些日子我可也折腾得你够瞧,你那血就好好留着吧,过些日子孩子生下来,日哭夜闹的,有的是心血要你熬呢。”常思豪道:“哇,大家闺秀不是都很矜持吗?怎么你倒这么会撒娇?我看定是冒充的。”阿遥笑道:“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反正我是要赖个常夫人做做,如今你是打也打不走我的了。”
常思豪顿觉心遂意满,开怀大笑。又道:“啊,对了,大家闺秀,我还一直没问过你的名字,你的闺名倒底叫什么啊?是程阿遥吗?”
阿遥听那一声“大家闺秀”全属讽刺,轻轻地捶了他一下,将头靠上他肩膀道:“还说要照顾我呢,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也想不起来问一问,可见以前全是假的。”
常思豪道:“是,是,我在江湖上是有名的风流浪子,人称黑面花蝴蝶,遇到大姑娘小媳妇,只要有点姿色,我是一概不会放过的……至于没有什么姿色的,鉴于我本人的条件,一般的忍忍,也是不会放过的……”
阿遥“嗤儿”地一笑,道:“就知道乱说风话。好,告诉你吧,我的名字,叫程晋遥。”
“近遥?”常思豪道:“这个名字倒怪得很,那倒底是近,还是遥呢?唉,瞧咱俩相认这劲费的,我倒真不知你和我是近是遥了。”
阿遥道:“不是远近的近,是晋城的晋。本来爹爹给我起名叫剑遥,奶奶说女孩家起什么刀了剑的?不好听。因为娘生我的时候随父亲平倭到了南方,离山西老家很远,就按奶奶说的,改成‘晋遥’了。其实我倒喜欢剑遥这名字多些。”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忽然弱下来:“可怜我们这一家人,在南方平倭没什么伤损,进了京倒又是得罪人、又被贬的,最后还落个抄家了事,爹是为国捐躯,总算死得其所,可怜娘和弟弟也……”
之前常思豪给她讲经过,只说到程大人委托,并没提程连安的事,阿遥这心里,还当弟弟送进东厂,早被定刑处死了。常思豪心想:“程连安如今成了太监,可总算还活在人世,这话倒底该不该和阿遥说呢?只怕她听了真相,比认为弟弟死了还难过。如今阿遥是我的妻子,程连安倒成我的内弟了,仔细想想,我这家子人是怎么凑的?绝响那个样,程连安又这样……他认了冯保当干爹,那我岂不也算冯保的干儿子了?冯保和我岳父是结义兄弟,那我就是我岳父的侄子,阿遥岂不成了我的表妹?”
正算着糊涂账,就听东边远远地有蹄响,侧头看去,有四五匹快马从四姑娘山脚边绕过,正向这边驰来。
第九章 我的故事
几匹马到近前停住,马上人翻鞍而下,和常思豪打起招呼。
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唐门服饰,看面相虽叫不出名字,却也在唐门见过。
原来唐根回去后,说雪崩导致了山难,对唐门的人隐瞒了事实,秦彩扬把消息通知了丈夫,唐氏兄弟无不悲伤,但大侄女死了,侄女婿这边总不能冷了,于是告诉家里,赶紧派人过去照顾常思豪,劝他不要过分伤悲,还当以保养身体为重。
秦彩扬这边一看,心里又酸个不住,暗说唐门原就内外无人,你们两弟兄也不想想,光知道用嘴说,如今这九里飞花寨空落落的,还有谁啊?唐小夕、唐小男两个未出阁的姑娘不能去,自己这长辈,还有唐根的母亲也不好动的,于是只能派唐根。
唐根心里有愧,表面答应着,带几个人出来,四处游逛一圈,然后回去,说见人着了,挺好的,就是想清静,让我们回来,别再打扰了。之后秦家元老会来人,报说秦府之事,秦彩扬不免又哭了一场,李双吉自己进了山,回来腰里别着常思豪的宝剑,气哼哼地,也没说个始末根由,领着冯二媛走了。秦彩扬纳着闷儿,又想往山里送些冬用品,也让唐根送,唐根出去逛一圈,都送到当铺去了。几趟下来都瞒混过去,唐根的母亲倒觉得怪异,自己这儿子让干啥干啥,从小到大还没这么老实过。于是下趟指派亲信坠着他,一查这才明白他根本没去。气得把他关了禁闭,这才又派出人来,查看一下这边的情况。
双方这一沟通,常思豪心里也就明白了。唐根恨的是萧今拾月,虽然做下错事,可是吟儿也死了,孩子也不在了,还能怎么样呢?告唐根的状,人也活不过来了。圆个谎就圆个谎吧。于是告诉他们,自己这边没事,也不缺什么,也有住的地方,让姑姑、姑夫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