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心想:“上次把汉那吉潜入明境被火黎孤温劫持,乃是黄台吉事先传消息给瓦剌的缘故,说明鞑靼内部争斗亦剧,这回难道是他们叔侄反目,他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去明营找我?倘是这样,他不可能是背负着什么阴谋而来。俺答以前让把汉那吉带兵打瓦剌,明明是想把他培养成继承人,可见重视程度,孙子若死在明营,那这仇疙瘩结死就更打不开了。”
干事道:“侯爷,我们来时已然多备了空马,咱们这就上路吧!”
常思豪示意他等一下,合上门在炉边琢磨,阿遥道:“鞑靼来攻非同小可,把汉那吉又是你朋友,于情于理,都该过去看看,或能把这场战祸平息下去也不一定。”见常思豪看自己,又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等你就是,这里样样不缺,我一个人也过得惯,况且还有自瑶做伴,也不孤清的。……你要实在担心,把我送到附近藏族寨子也可,那里居民淳朴,待人是极好的。要不我到唐门去也行。”
常思豪沉吟着:“可是我早说要和你……”阿遥笑道:“瞧你,这会儿倒儿女情长起来了,我看你倒该学学方枕诺,平时把诺言放头下枕着,时时记省,临事倒不必看它,反正也是在脑袋后面。这么久的夫妻,难道我不知你的性?别说你是男人,便是我也如此,你想想这一开战是多少条人命?要毁多少个家?不知道的便也罢了,知道的不伸一把手,事后哪还能活得心安?你可别让我把这背上一辈子。”
常思豪叹了口气,道:“也好。那我还是顺路送你去唐门吧,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亲戚,总能照一眼的。”
两人抱了孩子出来,随同干事出发,一路来到九里飞花寨外,夜色黑沉沉地,寨口悄静无风。常思豪让干事上去叫寨门,自己勒住马匹,跳下来,把方垫子铺在地上,然后将抱着孩子的阿遥托下来,放在上面,蹲下替她把布带套在断腿上,将两只木块也放在两边,两只大手按着她的腿,道:“阿遥,我就不进寨了。”
阿遥手拢孩子望着他:“夫君,你要小心!”
常思豪也望着她,伸手在孩子脸颊轻轻一拢,站起来回身准备上马,忽然凝了一下,又转过来:“你那玉佩呢?”
阿遥从怀里掏出来:“干什么?”常思豪伸手道:“给我吧。开战生死难料,届时若有不测……”阿遥手拿玉佩正递到中途,听到这话又收了回来,冷冷道:“有不测怎样?你也派个人把它送回来?”说着把玉佩往地上一拍,拿起手边的木块,“卡”地一声,将玉佩砸成碎片,抬起头对上丈夫惊讶的目光,问道:“你可知我爹为何让你送玉回太原?”
常思豪道:“……当然是,为给家人一个信息。”
阿遥寒着脸道:“你错了,我爹是怕你怀报仇之念又杀回去,死在那里!让你送这块玉佩,正是要你留下这条性命。没了你,我还要这块石头做什么!”
常思豪:“阿遥……”
阿遥道:“别说了,我不进唐门,我随你走!”
第四章 四面包金
眼瞅又带上了夫人和孩子,几个干事各自皱眉,却又无法。
一行人连夜开拔,每到一地,都有干事接替换马,出川之后,常思豪以到京也要去大同为由,执意改道,干事只得飞鸽传书,京中得消息后,下令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