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因缘之:取
东厂大院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曾仕权头戴乌纱冠,身着红官衣,在方枕诺和康怀的左拥右护下,步入东厂正堂。全厂干事在院中集合,站成方阵,鸦雀无声。
程连安在堂中宣上谕:“核东厂三役长曾仕权,于封虏事中决策果断、行事高效,上通下达,殚心劳苦,素且公忠体国,深得下心,经内廷提荐,升为副督公,协助冯保提督厂务,钦此。”
曾仕权谢恩,程连安忙下来,恭请他在中央帅位入座,自己站在一边,与方、康二人率厂内全体干事参拜见礼,千人一口,同声道:“恭喜督公!”
曾仕权扫了扫里里外外齐刷刷跪倒低头的干事,身子往椅背上靠了一靠,拉开腔调说道:“各位!世面儿上都说,咱们东厂的名声不好,我倒不这么看。有人说,咱们东厂的权力太大了,我要告诉他:设立东厂,是为了行使监查,咱们在权上执法,职权不可不大!有人说,东厂管得太宽了,我要告诉他:宽的还不够,那些矿山、织造、那些国家的命脉有东厂人是应该的不说了,而那些当铺、妓馆、赌场,那些民间的组织帮会里头,不是还没有咱的人吗?以后还要再细细地安排一下!千里之堤毁于蚊穴!不照顾周全了,怎么行呢!有人说,咱们东厂太狠了,我要告诉他:东厂狠得还不够,狠得还不到家!要是真狠到家了,还容得他到咱面前说这话吗?咱们尽心为朝廷办事,再大的权,也是替皇上使,狠到天上去,也是为了这个国家!有句俗话,叫祖国是我妈。可这世上人心坏了,人人都想肏我妈!贪官污吏、外邦番鞑,哪个不想?咱们做儿女的,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吗?咱们下点狠手,冤吗?不应该吗?虽然高阁老回来之前,咱们受到了一些冲击,但是都挺过来了,大家日后办事,不要有什么负担,以前怎么着,以后还怎么着!以前怎么干,以后还怎么干!而且要加着劲儿地干、拼了命地干!因为咱们不干,人家就他妈的来干咱们!”
程连安带头:“督公明见!”众干事随后道:“督公明见!”
曾仕权笑道:“今天,兄弟有幸坐上这个位置,那是托郭督公的福荫、冯公公的举荐和皇上的提拔,但是有上还得有下,离不开众位兄弟的支持,咱们都是共事多年的老相识了,我想,我也用不着多说什么话,总之就是一句,大家好好的干,有了我的,就有你们的!”
干事们齐声称谢。
就职仪式完毕,厂内办宴相庆,一直喝到晚上,程连安瞄瞄天色,笑看着曾仕权:“走吧?”曾仕权点头起身,方枕诺、康怀跟在后面,一道来至郭书荣华原来住的小院。
小院无人,还是那一房一缸一树,很是冷清,四人进了屋子,壁上思、则、俗、谋、技、力六字原封不动挂在那里,绕过屏风,进了四壁是书的内室,程连安来到那尊千手观音近前,伸指头在其中一只手上一按,“格嗒”响处,地板滑开,现出一条通道。
通道两边壁龛内都有长明灯,入口一开,空气流动,近处的两盏火苗微闪。
程连安对康怀道:“有劳康爷在外面守把了。”
康怀点头,留在屋内。
其余三人踏阶而下,行出丈许来深,地道转平,又走出两丈来远,程连安打开一扇小门,将曾方二人让入,自己在最后,把门关上。
这屋子虽在地下,却很是宽阔,纵深也有近三丈,而且空气丝毫没有混浊感,显然通风做得非常好。正对面深暗处,摆着一张宽大木桌,上有文房四宝,两侧有落地铁枝梅花宫灯,左墙壁上挂着画轴,近处的纸质发黄,年代已经比较久远,越往前走,画轴越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