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质朴粗狂,毫无花俏,然而是否阵型整齐,气势森严,似宇文邕和阿史那柔然这等先天高手对于气势的敏感,自是一目了然,做不得假。
视线掠过一个又一个进退有度的方阵,不光宇文邕暗觉满意,就连生平首次近距离观看步兵训练的阿史那柔然,亦不禁兴致勃勃,感悟良多。
突厥狼骑固然强大,可都是游牧民族自小到大、长年累月在马背上讨生活的习惯养成的,至于训练,弓箭围猎、驱赶羊群、抓捕野马、切磋武艺、摔跤角斗等等无一不暗含骑兵训练要素,却未有专门聚集数万数十万人马,进行单调枯燥的步兵军阵、攻城等等训练。
因而突厥人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纵横无敌,却又短于攻城拔寨,扎营防御等等……
对比突厥军、大周军各自的优劣之处,阿史那柔然眸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不过瞧着宇文邕仅是带着她在军营正中的驰道上遥遥扫视左右的兵马训练,而不走近与各将领攀谈,她就知道,宇文邕有意无意的在尽量避免她与大周将领接触,对她防备颇深。
念及于此,她扭头对着宇文邕道:“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三军训练有素,骁勇不凡,妾身已然看到了,不知我大周可有智勇卓绝之将?”
宇文邕道:“大周人才济济,柱国字文纯、荥阳公司马消难、郑公达奚震、越王宇文盛、周昌公侯莫陈崇、赵王宇文招、齐王宇文宪、隋公普六茹坚、梁公侯莫陈芮、申公李穆、常山公于冀诸公,无不是当世上将。他们军务繁忙,朕亦不愿耽误他们的时间,不过皇后欲要召见他们,乃是他们的荣幸!不知皇后欲要先召见何人?”
阿史那柔然美目流转,娇笑道:“臣妾初来乍到,不识大周诸位英杰,然而陛下既是君主,自该知晓麾下何人兵法精奇可堪比拟齐国兰陵王高长恭,勇冠三军可堪比拟突厥毕玄大师?不妨将其唤来让臣妾一睹尊容!”
宇文邕心底抽搐一下,暗暗郁闷。
高长恭百战百胜,其兵法军略之高,可谓冠绝周、齐、陈三国,无人能敌。
而草原毕玄出道不过二十年,将将四十余岁,已是赫赫有名的突厥第一勇士,遍观中原,亦唯有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可与之一战。
可惜那等高手无不声威赫赫,眼高于顶,又怎会轻易投效一国君主?
没奈何,宇文邕只得道:“兰陵王高长恭兵法通神,惜乎英年早逝!好在我中原人杰地灵,终会一代新人换旧人,朕相信,此次伐齐之战,必有智勇之将大放异彩,功成名就,成为继高长恭之后的又一不世名将。皇后既有兴致,不妨猜猜看,谁能获此殊荣?若是幸而言中,朕不吝重赏!”
瞧着宇文邕面上难掩郁色,顾左右而言他,阿史那柔然不由暗暗得意,婉拒道:“臣妾见识浅薄,怎敢妄加评论大周上将?万一言语不当,又传入他们耳中,岂非平白引起他们对陛下和臣妾的不满,以致君臣失和?”
宇文邕一拳打在空处,更添郁闷,思及之前的刺客之事,便道:“朕欲前去与裴将军商议事物,皇后随朕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