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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胆!”普阿蛮,赤察勋和古腾格都感到一种被轻视的愤怒,各自展开成名绝技,朝彭无望围杀而来。

轰隆一声巨响,被城下突厥人射来的火箭点燃的城楼木质箭台终于承受不住烈火的灼烧,颓然倾倒,卷起了滔天的烟尘,周围的一切都被浓密的黑烟笼罩,伸手难见五指。城头上此起彼伏的白羽铁羽箭突然一齐消失,一直在不停比拼弓箭的郑绝尘和箭神兄弟同时身陷在这滚滚烟尘之中,睁眼如盲。

郑绝尘连忙屏息静气,闭上双眼仔细聆听着周遭杂乱的脚步声和厮杀声,想要辨认出箭神兄弟的位置。默然半晌,一丝线索都没有。他心中明白,此时此刻的箭神兄弟也和自己一样闭目静听,想要找出自己的位置。突然之间,他灵机一动,抬起左脚,除下脚上的靴子,然后将靴子朝着身子左侧猛地丢去。这个左脚靴盘旋了几圈,端端正正地靴底着地,发出轻轻的啪的一声。紧接着,他猛然将身子一蹲,银弓一抬,左手灵巧地搭上了两只白羽箭。

浓烟中响起了两声清脆的弓弦响声,两道乌光夹杂着凄厉的啸声出乎意外地朝着郑绝尘隐伏的地方扑来,完全将郑绝尘用来诱敌的左脚靴置之不理。

却原来箭神兄弟的听力何等惊人,虽然郑绝尘抛出靴子的破风声细微之极,却也让他们捕捉到了。但是,因为附近的兵刃破风声,厮杀声,和衣襟带风之声实在太多,这破风声混在其中,毫不显眼。所以,箭神兄弟不做理会。但是,当靴子落地发出诱敌的声响之时,他们立刻判断出这是对手的诱敌之计,想要诱动他二人的攻势。二人再回忆起刚才奇怪的靴子破风声,立刻便判断出了郑绝尘的准确方位,几乎在靴子落地后不到半息之内就展开了攻击。

谁知箭神兄弟的这一番动作全落入了郑绝尘的算计之中,他早就知道他们一定可以凭借靴子破风声算准自己的方位,所以一早就挨身蹲下赌他二人自负箭法了得,一定会射自己的咽喉,与此同时,凭借二人的弓弦声认准他们的方位。此时看到箭神兄弟发动进攻,他心中暗喜,抖手射出了郑家密技——无声箭,用附着在箭上的真气巧妙压制箭羽破风的声音,一弦二箭,朝着箭神兄弟的藏身处猛然射去。

谁知道箭神兄弟射出的箭也是二人家传的密技——子午龙吐珠,以破风凄厉的响箭在前,掩护其后发射第二箭的破风声,两支箭一射咽喉,一射小腹,明箭咽喉,暗箭小腹。郑绝尘刚将弓弦拉响,肩头就被一箭射中,身子一仰,接着腿上也中了一箭,这两箭劲力之强,竟将他的身子远远抛起,牢牢钉在背后的砖墙之上。幸好箭神兄弟猜测郑绝尘乃是昂首而立,所以射向小腹的无声箭捉错了方位,没有立刻要了郑绝尘的性命。

就在郑绝尘被钉到砖墙上之后,浓烟中传来铁镰和铁岚两声凄厉的惨叫。郑绝尘因为身中两箭,身子微微倾侧,令手中箭略失准头,射向铁镰咽喉的一箭没中咽喉,却射中了他的顶门,贯脑而入,立时丧命。射向铁岚咽喉的一箭,射中了他的肩胛骨,箭中附着的真气,立时震伤了他的奇经八脉。

一阵长风吹来,笼罩城头的浓烟渐渐消散。奇经八脉受损的铁岚颤抖地抬起铁弓,在弓弦上搭上一只铁羽箭,瞄准了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的郑绝尘,沙哑着声音沉声道:“狗贼,还我大哥命来。”

就在这时,一阵木轮声响起,两台弩箭器同时出现在铁岚的左右两侧。推动弩箭车的正是李读魏师傅,还有彭无望的两名弟子——洛鸣弦,赵一祥。

铁岚看到他们,狞恶地嘿嘿一笑,宛若夜枭嘶鸣,令人不寒而栗。他抬手一箭,正中洛鸣弦和赵一祥所推动的弩箭车,这一箭打在车上遮挡箭羽的铁板上,铁板四分五裂,整辆车被这猛烈的一箭往后猛然推动,撞在洛鸣弦和赵一祥身上。二人同时惊呼一声,朝后跌去,喷出满天鲜血。一旁的李读和魏师傅大惊失色,连忙扣动开关,数十枚箭羽朝着铁岚铺天盖地地飞去。铁岚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冲天而起,躲开这波攻势,凌空弯弓搭箭,抖手一箭射出。魏师傅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了咽喉,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一命归阴。李读看到颇为相得的魏师傅就这样命丧疆场,心中大痛,怒吼一声,一扳转轮,重新上了一个箭匣,瞄准仍在半空的铁岚猛扣扳机。铁岚的连珠快箭何等了得,在李读上箭匣的时候,他已经弯弓搭箭,瞄准了李读。就在他刚要开弓的时候,背后一阵绵密的箭羽猛然射来,连续击中了他毫无防护的背部,将他身子高高扬起。却原来是洛鸣弦和赵一祥强忍伤痛,爬回了弩箭车旁,扣动了扳机。

紧接着,李读的十支利箭也相继射中了铁岚,这位纵横大漠的箭法高手在恒州城上被射成了一团血肉模糊,插满箭矢的尸体,沉重地坠落地上。

当箭神兄弟命丧恒州城头的时候,普阿蛮也陷入前所未遇的苦战。彭无望一把七尺朴刀竟然神迹般地将他和赤察勋,古腾格牢牢锁死在丈余的方寸之地,他浑身上下仿佛被锁上了七八十条锁链,完全放不开手脚,丈以成名的离手双燕绝技,因为赤察勋和古腾格在身侧纵横跳跃而无法尽情施展,令他平时拥有的恐怖之极的杀伤力发挥不出四成。而他也完全知道,赤察勋和古腾格武功师承天魔,乃是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绝不止现在这种程度。他发现彭无望朴刀中无数凶猛杀招,全部针对着这两个天魔门徒下手,每使一招必伴随声若洪钟,震人心魄的佛门狮子吼,使本来就凌厉逼人的招式更添七分威势。那赤察勋和古腾格虽然手上招式仍然灵动无比,变化多端,但是气势上已经完全被彭无望的勇猛所震慑,气沮力怯,下意识地朝着唯一能抗衡彭无望气势的普阿蛮靠拢,无形中禁锢了普阿蛮发挥的空间。若是旁人,普阿蛮大可以手起刀落将阻碍了他手脚的同伴砍翻在地,为自己腾出空间,但是如今与他联手作战的乃是塞上人人尊敬的天魔门徒,即使以他塞上第一猛士的身份也不敢造次。

普阿蛮豁然了悟,彭无望之所以敢于凭借一把朴刀同时向己方三人邀战,并非只凭一身过人的胆色,更是凭了他通透明澈的智慧,他知道自己和他一样都惯了单枪匹马的生涯,对于与人配合作战的经验反而不多。看着彭无望纵横驰骋,无拘无束的狂猛身影,普阿蛮心中暗赞一声:他那应付群战的功夫,当今之世除我之外,又有何人能胜他。他清楚知道,若不能出奇制胜,赤察勋和古腾格的性命迟早要在此了断。

正在普阿蛮凝神沉思的片刻,彭无望突然在赤察勋和古腾格交剪而下的刀影中破空而起,手中朴刀划了一个优美的圆弧,神出鬼没地从腋下穿出,穿过古腾格绵密的锁镰刀影,照着他的咽喉刺去。这一招云龙长风刀中的“洛神邀酒”被他用七尺长的朴刀使将出来,雪练般的刀影矫捷若龙地铺满了方圆数丈之地,真宛如云月仙子凌风而舞的月华彩带,充满了潇洒不羁,脱却了凡尘俗世的种种勒绊,尽展风流。

古腾格满眼都被彭无望朴刀的刀光晃花,锁镰刀急切间回护周身,大翻身,倒踩七星步,使出天魔门下最严密的防守招式:铁帘独挂,手腕一抖,晃出一天刀影,宛若镔铁帘幕牢牢挡在身前。“当”地一声大响传来,锁镰刀终于千辛万苦地挡住了穿凿而至的朴刀。古腾格只感到一股大力朝自己猛然撞来,猝不及防之下,他的身子斜斜飞起,撞向普阿蛮。普阿蛮立时知道不好,却又毫无半点办法,只有双燕平展,稳稳将古腾格的身子推到一边。就在这时,彭无望从半空单足落地,脚底一滑,斜斜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