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郑东霆转头露出询问的神情。
“不必了,这位大师已经没有气息了。”祖悲秋遗憾地一抬手,摇了摇头。
“呼!”郑东霆茫然放下天竺和尚的手,抬头望了一眼朝阳广场。只见聚集在金和尚铺位周围的魔头们早就忘了天竺和尚这个人,看完表演就若无其事地朝着其他铺位走去。仿佛这个天竺和尚从来没有在升魔台上出现过。
“师兄,先把大师的遗体放在这里吧,我想天书大会的主事会妥善将他殓葬的。”祖悲秋轻声道。
“哎,升魔台上,人命低贱至此……”郑东霆摇了摇头,感慨地叹息了一声,却也不得不同意师弟的提议。两个人将天竺和尚的身体扶正靠在墙角,同时朝他鞠了三个躬以示哀悼。就在这时,一阵又一阵明媚动人的腰鼓鼓点忽然在广阔的朝阳广场上嘹亮的响起。
“师兄,你听!”祖悲秋猛地支起耳朵,小声说道。
“鼓声,从广场最中心的铺位传来的。”郑东霆一把抓住师弟的胳膊。
“嗯,是拓枝舞的鼓点,很好听。”祖悲秋摇头晃脑地闭目听着。
“师弟,走,广场中心的铺位俯瞰四方,是我们最理想的开铺位置,看看是被谁占了。”郑东霆一把拉起祖悲秋的胖手,飞一样地朝着广场中心跑去。
此刻的朝阳广场中心已经人山人海。几乎所有在广场上开铺的魔头都被吸引到了这个中心铺位周围。郑东霆和祖悲秋站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人们轰天动地的叫好声和越来越欢快激烈的鼓点。
郑东霆和祖悲秋试图往人群里挤了几次,都没能够从一群魁梧雄壮的魔头中寻出一条路,只能无奈地踮起脚尖,想要看到里层的情景。就在这时,一群魔头突然起哄一般大声叫好:“好一个天山美人!”
“天山!?”郑东霆和祖悲秋互望一眼,同时瞪大了眼睛。
“青颜!?”“秋彤?!”两个人仿佛神力加身一般猛然发力朝里面挤去,将几个块头最大的魔头挤到一边,穿过了层层人群,千辛万苦来到人群的最前排,将挡在眼前的最后几人推到一边,眼前的情景让人如坠梦中。
郑东霆从未看见连青颜如此美丽:身披牡丹红色的外裳,五彩锦袖,鹅黄色卷草白袄,脚踏高头青履靴,头挽高髻,额画雉形花钿,面敷薄粉,唇点朱红,眼挂金泪,耳悬银花,淡金色的面容间透着一股销魂蚀骨的妩媚,左手淡青色的披帛迎风一展,动人的身体在一片高高的木桩之上矫矢腾跃,翩翩起舞。只见她时而奔踏如龙,时而摇曳生姿,时而身旋如电,襟袖翻飞,宛若一只开屏的孔雀,向众人骄傲地展示自己美丽的翎羽,时而高纵低走,乘云破雾,化为一只离恨天中自由飞翔的火凤凰,而她披在身上的一抹青色披帛则化身成凤凰侧翼的一朵祥云,带着观舞者流离失所的魂魄直上九霄云外。
那矫健欢快,节奏鲜明,动感强烈的舞蹈似乎将郑东霆以前对于连青颜的回忆重新唤回。虽然一身华服,一脸锦绣,她仍然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天山月侠,仍然是那个痴心不改的情深骄女。刚健明朗的拓枝鼓点,带来的是一幕又一幕关于连青颜那白衣如雪的回忆。五幅茶楼的初遇,天山隐宅的笑谈,徐州林莽的慷慨高歌,洛阳锦擂的肝胆相照,关中刑堂的祸福与共,太行阵中的衷肠倾诉,长安医馆的深情拥抱,无数个回忆画面伴随着无数雪白色的身影纷纷涌现,配合着那一身红衣的连青颜满空狂舞。鼓乐越来越急,红白身影舞动得越来越快,渐渐的,白色和红色纠缠在一起,化为一片斑驳美丽的漩涡,在空中绚丽的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片流动生辉的色彩突然在空中凝结,汇聚,在一片金光中化为了连青颜白衣红巾的旧模样。郑东霆看着她脖颈上那一盏宛若烈火的红丝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