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只剩下月光和带着红花的它。
我含着心酸的眼泪睡去,天明醒来后,才发现兽奴竟在我的窗外站了一夜,霜寒露重,头上依然带着我给它采的那朵红色的、鲜艳的花。
还有那憨憨傻傻的一笑。
从此以后,兽奴就一直戴着我送的那朵花,即使不久之后凋谢了、枯萎了,它也没丢弃;即使它被同伴耻笑、嘲笑、讥笑,甚至“青衣”龚邪和言青鬼责骂和暴打,它还是没有扔掉。
兽奴虽然力大无穷,凶狠勇猛,屡诛强敌,建功无数,但对“主人”的命令却只知服从,从来不懂反抗,就算是责打凌辱,它也只是默默承受,吃的是猪狗食,睡的是牛马圈。就算“主人”要是发起火来,一刀把它宰了,它也只好乖乖的送死了,死得连一只鸡鸭鹅狗都不如。
我还清楚记得有一次,四叔“白僵”言伯寿另一个不肖儿子“尸出有名,无德无行”言斥诉,就因动了兽奴头上那朵干枯的花,被激怒的兽奴当即咬破喉咙,生吞下饭。这下他闯了大祸,四叔几乎没把兽奴活生生打死,还加入了言青鬼,用钳子把兽奴的手指和脚趾,一只一只的拔下来,再叫它自己吞到肚子里去,它只护着那朵已经不成形状的花儿“呜呜”低叫,默默承受。
我挺身护着兽奴,甚至贴俯在它身上,好让这些疯狂的族人住手。
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保护兽奴,我只知道,当时若不是我出面拦阻四叔他们痛下杀手,可能兽奴当场就给杀了、宰了、废了!
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恍然间我好久再没见过娘亲了。元宵节那晚,村里有了些许惆怅的热闹,监视我的言小耳和言小目都跑出去看那满空寂寞的烟花,我趁机蹑手蹑脚的出了“汞体堂”,我要去“堵怨堂”寻找娘亲。
结果,我刚一进“堵怨堂”,就被人点倒了,那个人近年在“僵尸门”里逐渐坐大,已位居“红煞堂”刑堂堂主要津的“青衣”龚邪!
元宵佳节,对我来说,那是一个耻辱的痛苦之夜。
“青衣”龚邪三两下点了我的“麻穴”和“哑穴”,他三两个起落就将我带进了“阎罗塔”的地窖内,他三两下就剥光了我的衣服,他在我身后的动作优雅而享受,而我,只感觉到羞辱、麻木和撕心裂肺的疼。
在受辱的过程中,我看到了毕生难忘、至今犹不敢置信,可耻、可恨、可怒、可悲的龌龊惊悚一幕。
潮湿腐臭的地窖里,几盏青绿色的幽火明明暗暗,我见到了我最熟悉的亲人,我的娘亲言婷婷,还有我的父亲“尸王”言伯案,以及几个族人和七、八只“尸兽”。
娘已经死了,她赤条条的躺在高台上,她白嫩嫩的肉被父亲用斧头一块块的剁下来,分给案板周围的族人和“尸兽”啖食。那些人与兽一面鲜血淋滴的噬啃着娘亲的肉块,一面还发出“喀呲喀哧”的嚼食刺耳声响。
父亲“尸王”言伯案自己也吃得意兴风发,青口白牙,恶形饿相,大快朵颐,肆无忌惮。
除了那些“尸兽”,我认出了其他的人,有一向德高望重的大伯“紫僵”言伯福,有罕少露面的“十拿九稳”蔡谱,还有三叔“绿僵”言伯禄和他才过门不久的小妾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