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耕说得结结巴巴,心乱如麻,就怕自己的鲁莽举动,打扰了仁光帝,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急急忙忙想要切断连系,却被仁光帝叫住。
“且慢!你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用这令符找我,必然有事,你就直接说出来吧。”
“可、可是,你好像正在忙,我怕……”
“怕个鸟?你如果还能理智思考,会想都不想就用掉符令?横竖有事,就直接说吧,我也还没接到你们的最新战报,正担心你们,如果你话不说完,直接中断联系走人,那这次联系就真是彻底的白痴行为了。”
仁光帝说着,还拉下面罩,在屋瓦上盘膝坐下来,摆出一副预备听报告的姿态,全然不把什么身在险地之类的问题放眼里。见到自己师父如此豪情,陆云耕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从战争到目前状况,再到自己所遭遇到的状况,原原本本,简单地说了一次,仁光帝最初有些惊愕,但越听越显得很感兴趣,频频点头。
“有意思啊……你小子够可以了,本来以为你还要再过十年八年,才会碰到这一关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不赖,有前途,真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
仁光帝笑道:“事情我大概明白了,你总结一句,最让你困扰的东西是什么?”
“我不能理解,我和东方到底谁错了?如果他是错的,为什么我无法纠正他的错处?如果我是错的,那我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又算什么?”陆云耕越说越激动:“坚持良心如果是错的,今后我还用什么立场去坚持行正路?这软弱无力的正路还有什么意义?”
“很好!你说得不错,但千万记住,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在东方面前讲也可以,其他人就不必了,尤其不可以给你手下兵卒听到。为将帅者,必须要给士兵一种信念、一种信心,让他们相信跟随着你,能够保命、能够打胜仗,这样他们才会甘心为你效死,如果让他们看见你的动摇,发现他们所跟随的人,是个压根不晓得该往哪走的蠢蛋,他们会把这当成是一种信仰崩坏的背叛,你以后也别想再统帅他们了……因此,动摇绝不能出现在脸上,更不可以让他们听见软弱之言,这不仅关乎你个人荣辱,更关系到所有追随你之人的性命,为将的责任……重于山!”
仁光帝摸摸下巴,道:“至于你困惑的问题,坦白说,我无解,这种问题本就没有答案。你是不是觉得,什么事情不是对,就是错啊?但这世上偏偏就有很多你对他也对,大家相对无言的道理,真要说的话,东方没错,错的是你,战争本就是一件没有良心、不讲道理的混帐东西,你却偏偏坚持要在这没良心也无道理的东西里找良心……为所不当为,自然注定你是错的了。”
“战争不讲良心、没道理……这个道理……是这样说的吗?”
“不知道。”
“不、不知道?”
陆云耕一脸错愕,却看仁光帝耸了耸肩,道:“这世上哪来那么多一定的东西?还不是人人都有其道理?我说了战争是没道理的,你偏偏想在里头找道理,那你该做的不是说服我,而是该努力让自己成长,等到有一天,你成长到任何人都必须仰望你的时候,所有的道理都由你来定,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少想多看多做事吧。”
第三章 天道不仁问心证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