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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恺萨挥了挥手:“去把你们的团长,接下来吧。”

“接到我这里来。”一直在远处的车厢里冷眼旁观的帕萨里安冒出了这样一句话——那声音听起来相当清晰,就像是他在我们的耳边低声絮语。这是那个魔法,“幻音术”。似乎他恢复得不错,不错到甚至可以使用魔法了。

只是他似乎还是固执地认为马克西姆斯的死与我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这种态度自从他获得了我的血液之后就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我知道他的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自认为我再无法摆脱他的控制,或者说,“命不久矣”……因此他不再顾忌对我的态度。

恺萨看了看我,我则微笑着对他摆了摆手:“按着帕萨里安大法师说的做。”于是佣兵们跳下来马,徒步上山了。而我又将视线投向山坡之上的安德烈——真实之眼的效果令我勉强能够看得清他的表情——安稳淡然,有隐隐的遗憾。似乎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担心了。

我向帕萨里安远远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露出一个微笑来。他已经毫不顾忌地怀疑起了我……我也没有必要再在他面前伪装出一副“心地纯良”的模样。我们各自认为自己握有王牌……只是我的,的确比他的那张更加牢靠。

而珍妮在我的身后呆立了好久,才轻声地呼唤我:“穆……”

我回过头去,看着她:“怎么了?”

“你变了。”她皱着眉头说,“那个人原本罪不至死……”

“的确罪不至死。用这样的言语侮辱一位伯爵夫人,按着欧瑞的法律……应该是被阉割吧。”我笑了笑,“然而你不觉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阉割了他还不如直接杀死他么?况且他的死亡发生得那样迅速,我保证他没有一丁点儿的痛苦。”

珍妮看了看远处那散发着焦臭气息的火柱,又看了看我,一言不发地转过了身。

我只得叹了口气,跳下马来伸手拉住了她的马缰:“好吧,我承认……是我的心情不好。”我压低了声音,“我看到了路上……那头龙与某个强大的家伙的斗争,这让我想起的老师来。我的老师也是被那头龙杀死,而我终于见到了它……却无能力为力,只能狼狈逃亡……我……”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珍妮已经跳下了马来,用手指掩住了我的嘴唇。“对不起……”她说,“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这几天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心里藏着这样的情绪……”

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银发,轻声道:“我也要道歉——你知道了自己被假冒这样的消息也不会好受。是我冲动了。”

你看,人心的确是挺奇妙的东西……它们可能因为一句话而变得无比险恶,也可能因为几句话而再次变得柔软起来。我知道我这种罕见的温柔话语令珍妮略微释怀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向她说出“抱歉”这样的话语来,而非以一个“赐予者”的身份。我将话题引到了她的身上,于是她再次温柔地忧愁了起来——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之前父亲就反对我独自出外旅行,是我辜负了他。而现在他用另一个女孩代替我,将她嫁给了纳尼亚伯爵,我……”

“你后悔了?失掉了一个伯爵夫人的身份?”我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