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去安抚宫人,别叫他们乱了规矩,宫里的各处给本宫看好了,别叫人钻了空子。”

几人纷纷应是离去,留下乌希哈一人松开了心神,皱着眉头思索。

再说梁九功带着人将一应东西送到宁寿宫,传达了旨意后,又匆匆赶去了慈宁宫。

留下茫然头痛的太后看着一堆宫务无从下手,只能赶紧派人去慈宁宫询问太皇太后的主意,却又被康熙的人拦在了宫门外,主仆几个对着账册面面相觑。

梁九功回到慈宁宫的时候,太皇太后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不过是上了年纪一时间气急攻心,所幸太皇太后素日里身子健朗,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被御医施了针已经好了大半。

康熙沉着脸守在一旁,梁九功在他面前小声回禀,“淑妃娘娘很配合,已经让奴才将一应东西送去了宁寿宫。”

说完就安静地站到了康熙的身后。

康熙心神一松,他就怕乌希哈生气,待过几日皇玛嬷身体好了他再去与她解释。随即心中又浮起烦躁,皇玛嬷如今对淑妃意见深重,但他是绝不会放手的,也不知该怎么解决这一团乱麻。

“回禀皇上,太皇太后已无大碍,只是还需好生将养,切不可大喜大怒,再用三服药就可痊愈了。”

那御医心里惶惑,太皇太后那脉象一看就是气急攻心,也不知皇上和太皇太后有什么争执,这气晕太皇太后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他怎么就今儿当值呢!

“今日之事莫要多言。”

又看了看梁九功,梁九功会意,上前带走那御医,好生叮嘱了一番。

苏麻在床边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用多想也知道梁九功带人出去说了些什么,一时心里气恼康熙气晕了主子,一时又心软明白此事决不能传出去,叫来个嬷嬷命她去敲打各个宫人。

康熙见苏麻那边有了动静,也走了过去,“御医说皇玛嬷过一会就醒了,如今正在煎药。”

苏麻不吱声起身行礼。

康熙知道苏麻姑姑气恼,但他到底是皇帝,对苏麻有几分尊敬却绝不可能低声下气,只说了一句,“朕并非有意顶撞太皇太后,不过是意见有别罢了。还请苏麻姑姑好生照看太皇太后,朕前朝还有奏章未批,今晚再来看望太皇太后。”

苏麻心中一凛,知道皇帝这是在表达他心中的不满,不由得心中苦笑。今日主子显然是又想起太宗和先帝的旧事,才仿佛魔怔了一样,对淑妃的态度就好像当年对董鄂氏一样,明明之前主子因为皇上的态度已经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等主子醒了她还要想法子劝劝,皇上已经是铁了心了,又不像先帝朝政大权还要仰仗主子,他的态度只会比先帝更坚定,到底是祖孙比母子还隔了一层,当年主子拗不过先帝,如今更不可能拗过皇上了。

再说康熙带着一肚子的郁气回了乾清宫,梁九功赶忙从袖子里取出了淑妃塞给他的镯子呈给康熙看。

“皇上您看淑妃主子赏给奴才的镯子……”

康熙抬头看了看从梁九功手里拿起了镯子,是她很喜欢的那一只,他时常见她戴在手上。

不由心疼几分,她肯定是被他突然派梁九功去传令夺了宫权吓着了,否则也不至于给梁九功如此重赏。

“淑妃问了什么?”

梁九功低着头一五一十地重复出来,连乌希哈语气中的惊慌忐忑都没漏掉。

康熙拧起眉头,眼底泛起了一抹柔情,又有几分心疼,思索片刻又开口吩咐。

“你去朕的私库里将今年供的蜀锦、软烟罗还有那些贵重又好看的贡品都挑了给淑妃送去,朕记得还有一匣子东珠也一并送去。再晓谕六宫,就说是朕不忍心淑妃体弱还要操劳宫务,这才将宫务交给太后,好让她安心将养。”

梁九功心中腹诽,先前安嫔娘娘三人可没见您这般考量,淑妃娘娘自个儿这会儿都没动静,您就先想着给淑妃娘娘做足了脸面。

等进了私库,梁九功也不替康熙心疼,除了他说的什么蜀锦、软烟罗,也不管是不是逾了妃位的规制,但凡看见适合女子用的都挑拣着加了进去,反正他主子连东珠都送了一匣子,还在乎这些东西?

于是后宫众人前脚才看见皇上夺了淑妃的宫权,还没来得及为淑妃失宠高兴,后脚就听梁九功传话什么皇上心疼淑妃云云,还有那二三十个小太监捧在盘子上的各色赏赐,那真是她们得了一件都能炫耀半年的好东西。

那一匣子饱满丰润、珠光盈盈的东珠一下子按下了她们还没升起的各种小心思,明白了淑妃还是淑妃,宠妃大旗屹立不倒,离投入她们昨日黄花队伍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