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汁供养了整个村子的人,人们靠它捱过了饥荒和旱灾。为表感激,众人收集家畜的白骨和泥灰,为这个女孩立了座宫庙,叫“白仙娘娘敬奉宫”。
升卿说到这里,伸手指向窗外楼下的黑柳树。
升卿说,这棵柳,就是白仙宫门口的老柳。这座白山校舍,就建在从前白仙宫的位置。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葛升卿替一个已经睡着的学生盖上被子,催促孩子们入睡;还有好多孩子没睡,越听越精神,眼睛亮闪闪地盯着葛老师。
葛升卿拍了拍周小秋的头:小秋,敦促大家睡觉了。天晚了。
周小秋点头,学着老师的样子拍了拍几个调皮孩子的脑袋,把同学们拍进了被窝。
——这所学校叫白山校舍,建筑物的年代十分久远,虽然学校是近年才捐建的,利用原建筑物“白仙宫”改造而成。如今,全校上下只有一名教师葛升卿,以及十几名学生。
在这些孩子眼里,葛升卿是比父母来得更为可靠的存在。山村里的年轻人大批大批进城务工,留下老人和孩子在家乡。老人们把孩子送进学校寄宿,一年只接回家几次。
外面起了雷雨。惨白的电光下,葛老师打着手电离开了学生寝室。他下了楼,似乎感应到什么东西的到来,快步走向大门。
入夜后,学校的大门已经上了锁。暴雨不断拍打绿皮门,发出急促的咚咚声;葛升卿取出钥匙开锁,在拉开铁门的一瞬间,和外面的狂风暴雨一起扑进来的,还有个浑身湿透的人影——
永季:升卿,是我!借我七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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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其他地方都是暗的,只有食堂亮着一盏灯。傅永季伏在桌上,狼吞虎咽吃泡面。那张桌子是给学生用的,对他来说太迷你了。
葛升卿语气淡淡的: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永季说了“上个月”,继续埋头吃。他饿坏了,从县里的住处走到山上的白山校舍,走了他足足一天。
葛升卿原想问他为什么不一出狱就来找自己,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问:借钱干什么?
永季买手机还差几百。他和外界的物价有点脱节,今天走进实体店,被新机子的价格吓了一跳。
想着干脆再开一天车攒攒钱,可没有手机,没法登录司机账号。
葛升卿狐疑:你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能开网约车?
永季嘿嘿笑,眨了眨眼,显然是用了点擦边球的手段。
暴雨不断,室内只有狼吞虎咽的吃饭声,没人说话。葛老师点了支烟,坐在对面抽着。
同样是抽烟,有人像流氓,但是衣冠楚楚的葛老师抽烟,就是合理缓解工作压力,还有几分文人墨客的静谧雅致。
那人放下碗筷,打了个嗝。他问对面讨烟,葛升卿皱了皱眉,把烟盒丢给他。
永季笑嘻嘻打量他这一身衣冠楚楚:我当时在里面,就不放心你,担心你没法考大学、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