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被打得一趔趄,靠在电梯壁上,捂着脸呆呆看着他;葛升卿静静的,过了几秒,突然抓住她肩膀,在她脸上打了好几下,但这几下都打得很轻,拍在她耳边。

然后,他好像精疲力竭一般,按着她的肩膀跪了下去,低声问:为什么啊?你做这种事,为什么啊?

——玉冬雪的妈妈十八岁在女厕所里生了她,生下之后,就丢下孩子自己走了。

大家没有再找到过这个年轻的母亲,更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女孩给家里留了信,说自己去广州打工了,从此音讯全无。

玉冬雪的外婆把她接回去,带大了。葛升卿不知道她的外婆知不知情,但依稀觉得,孩子应该是瞒着长辈出来做这种事的。

玉冬雪:我……想赚钱。

葛升卿:你几岁?你初中都没毕业,你赚个什么钱?

玉冬雪:葛老师,我外婆想让我转学去龙池。她帮我报了试听班……

葛升卿:……是龙池要收你们钱?

她摇了摇头:那个班是免费的,每周五下午可以去试听半天……

每周五,也就是玉冬雪的外婆来接孩子回家的日子,葛升卿一直没有起过疑心。

玉冬雪:葛老师……我……不知道读书有没有用……

玉冬雪:……我觉得……我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再怎么读书,也没有用……

玉冬雪:上周龙池那边数学小测验,我考了零分……然后有个男生就跟我说,让我别读了,早点去赚钱整容,然后嫁个有钱人。

葛升卿手都举起来了,见孩子恐惧闭眼的样子,又举在半空,打不下手;电梯到了一楼,他一把拉起孩子,走了出去。

玉冬雪低着头跟他走。葛升卿说,小雪,你听好,老师没法跟你说什么“靠自己”的虚话,老师也知道,让你读成小秋那样是很难的。

葛升卿:但是,你把命交给别人,你就跟砧板上的肉没有区别。

玉冬雪问:我自己过,就肯定比嫁个有钱人过得好吗?

孩子抬头看着他,眼神仍然是无知的,在浓妆下显得格外明亮。

葛升卿的嘴唇动了动,可还未回答,前台那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戴优的声音。

大堂另一头,戴优正带着几个人在前台,问梁总包厢的房间号。葛升卿连忙拉着小雪躲到垂帘后,对孩子做了个噤声手势。

戴优:梁总他们开始多久了?不知道喝醉没有。

女人:没多久,一个多小时。他不太喝酒的,最近注意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