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城连下了十几天的雪,庄园被积雪覆盖。
佣人把道路清理了出来,铲起的雪堆在失去了玫瑰的花田里,原本就冷的冬天,更添了一抹不会融化的寒意。
许鸢灰暗的眸子并没有因为谢铎的话而明亮起来。
“谢谢您的好意。”她客气道,“从前,那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就像您曾说的那样,前方或许是脱离苦海的岸,或许是地狱,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会负责到底,但此刻脚下的这条路,我不愿意踏足。”
“路途上遍布着,令我讨厌的荆棘。”
“就像一株含羞草,尽管在很努力地收敛叶片了,可还是会被扎疼。”
扎疼。
许鸢的形容很克制。
实则谁都清楚,不仅仅是被扎疼那样简单。
她的爱意被欺骗利用,她的身体被禁锢笼中,她的灵魂因束缚而破损,她的理想因失去自由,终此一生无法实现,而她的人生,则走上一条与从前完全不同的轨道。
在经历这些之后,她无法面对谢斯止,即使是装模作样欺骗他,也不行。
“我没有办法,用您所希望的方式来接受这一切。”
“可你已经开始好好吃饭了,不是吗?”
谢铎平日里总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可当他站在许鸢面前,散漫的模样总会不自觉收起来。
在这纯粹干净的女孩面前,他不愿意流露出太多的恶习。
想起自己好好吃饭的原因,许鸢低下目光:
“所以我说,自己是个很懦弱的人,受到一点来自外界的压迫,就很容易屈服。”
“您可以让谢斯止再用粗暴手段勒令我去对他好。”
她嗓音平静,很轻,很淡:“或许在感知到新的痛苦之后,我会乖乖就范,并且如他所愿。”
谢铎哑然。
……
谢斯止靠在病床,手中的飞镖,一道道掷向病床正对面的镖靶。
镇压反对者的手段过于狠辣,会引起反噬。
不久前,他前往家族大厦时,被一辆携带炸药的汽车自杀式袭击了。
好在他乘坐的车子从前是谢盈朝的座驾,安全性能很高,他受了重伤,却没有危及生命。
他在手术室躺了十几个小时,清醒之后,用雷霆手腕处理了这场车祸的策划人——他的一个远房姑姑。
那晚之后,谢斯止没有出现在许鸢面前,也是因为这个。
他没有通知许鸢,因为女孩根本不会为他难过。
比起她知道后毫不关切的凉薄目光,还不如不要告诉她。
可忍住不见她,比忍住不告诉她自己受伤了还要难。